问她爱他吗!才不!她怎拴得住这个纵横情海的浪荡子!她这么做一方面为满足长久受禁锢的欲望,于人心性幽微的渴切中,颠复家法礼教当是最大的刺激。如果她没有那么一点叛逆、反骨的脾性,当年就不可能厚着脸皮,自动自发且旁若无人的追打她的表哥跑。
她和烈天问在某些特质上,是颇为相近的。只不过因为男女有别,他得以名正言顺,为所欲为;而她却只能忍一时是一时。
数日前在温泉池内的挑逗,几乎已将她行将尘封的渴念再度挑起,原来她正如荼如火的饥馋着,当时若非顾忌着小楼躲在后方窥视,以及一些些身为大家闺秀长久信守的节操和礼教,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可,她今儿不单纯为了戏情,她还存着别样的坏心眼。她事前已到这儿勘察过地形,从山坳的左侧往后三、四尺远的地方,便是百来丈的深渊,人称“死亡谷”,谷中有个冷泉潭,倘使不慎失足,就算死不了,也会脱去半条命。是他这个用情不专的薄幸汉罪有应得,不能怪她心肠忒也太坏了些。
烈天问把她的裙子撩到白皙的大腿上,一手兜起腰肢,垂首睇视薄衣掩映下的人儿。
“嫁给我。”此语一出,不仅维绢,连他自己也吓一跳。你喝了酒?不然怎会疯言疯语?
“不,我是真心的。他急躁地按住她的头,埋向自己心窝。
维绢就势一倾,让他的身子朝后退出一大步。“我以为你的心早八百年前就被野狗啃掉了。她诡笑地,抓起他两手搁到宛然贲起的胸臆上,一旋身又挣出他的掌握,往悬崖处颠跌。
“别走,快过来。他已然箭在弦上,岂能不发。
你来抓我呀。维绢格格一笑,使出浑身解数媚惑他,让他一步步踏入她的陷阱。
你这小调皮。他伸手擒向维绢,虽则她疾闪而过,但衣袖仍被烈天问抓住。仿佛鬼使神差地,他两足所踏的岩块忽然断裂成两半,糟!
烈天问轻功虽好,也难挡这急落之势,两人立刻往下沉堕。千钧一发之际,他使尽全力往上一推,将维绢平安进回山坳上。
“不!”维绢惊魂未定,烈天问已跟数粒庞大的石块一并跌落深渊。
“烈天问,烈天问!一切均在她的算计之中,但她却无丝毫痛快的感觉。
在那么危急的当口。他竟然舍身相救,为什么?老天,他……他居然……不,他不该这么善良,不该对她这么好,不该害她好像做错了事,她……错了吗?
山谷不乌漆抹黑,伸手不见五指。华仲阳、小楼、维绢和号称怀胎六甲的露凝香各持一把火炬,在这儿己耗了五天四夜,仍没寻到烈天问的丁点踪迹。
他会不会已经死,野狗大卸八块,吃干抹尽!”小楼找得实在已经筋疲力竭了。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维绢一脸一头的尘土加汗水,状极狼狈,两眼却依然矍铄。他武功高强,福大命大怎么会死?
如果不死,怎么会……
小楼一语未完,就让华仲阳给制止了。他明白维绢的感受,若是烈天问真的死了,她将遗憾终生一辈子受到良心的苛责。
先歇息一会儿,养足精神,吃点干粮再找吧。他取出事先预备的布包,发给每人一块饽饽。
我吃不不。维绢这辈子鲜少做件比较像样的坏事,第一次施展毒手,没想到就把场面弄得如此难堪,实是始料所未及。你们休息,我再到那边找。
“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你这样的折腾。小楼由不得她磨难自己。你给我过来,坐不!
“我都已经这么难过了,你还对我凶。维绢小嘴一撇,多日来的自责凝成两行清泪,不禁痛哭失声。
别哭别哭。小楼不知她的感情变得这么脆弱,讲两句都不行。其实这错也不完全在你,烈师父也不好嘛,他都已经当坏人当了近半辈子,为什么要忽然转性,害你无缘无故成了杀人犯呢?
显然她的安慰并未达到预期的效果,维绢反而哭得更大声。
他之所以如此并不难理解,一切只因风月情浓。露凝香别有深意地望向华仲阳。
“把脸转过去。”小楼马上充满危机意识,攀到华仲阳腿上宣示主权。你的意思是,烈天问那大老奸爱上了维绢,
“怎么可能,我们相识不深,彼此一点也不了解。依维绢之见,烈天问看上的应是她皮相上的美色。
“有些事情本来就没啥道理可言。如果他不是因为心里着爱,又该如何解释他舍身相救的行为?露凝香深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跟了他五年了,他可是连一口水都不曾喂我喝过。
“所以,基本上他还是个没心肝的坏人。小楼抓住重点道。害死这种人是替天行道,你可别妄想跟他衍生出什么情感。
可是我……维绢被小楼左一句死、右一句死搅得啼哭不止。
咦,什么声音?”华仲阳惊问。
哭声嘛,你也不去劝劝她。小楼不以为意地说。
不,不是那个,你们听!草丛的某处传出低低的呻吟。
是他!维绢兴奋地跳了起来,朝草堆跑过去。
烈师父,烈师父!拨开及膝的长草,果见然天问瘫在草地上,披头散发,满脸血污。
哎,你功夫不是很好吗?怎地摔成这样?小楼挪近火炬一照,才骇然发现他身旁躺了一只庞大的黑熊。
先不要动他。华仲阳过去检视他的伤口,脸上、手上,身上都有多处利爪抓裂的狭长血痕,筋骨也有少部分的折断和扭伤。倘使不是他的功力深厚,恐怕早丧生在这荒山野地了。
师父,现在你得教我怎么救你。”他师徒二人平日总是大眼瞪小眼,到了紧要关头,倒仍能顾及情分,施出援手。
烈天问艰难地点点头。
大伙开始分工合作,有的清洗伤口,有的帮忙包扎,有的摘野草打野兔煮熟食。如此忙了七、八天,烈天问的伤势总算康复了一大半。
我真不知道怎样表达我心中十二万分的感激之意。他的双颊明显凹陷许多,笑容也不若过往的得意飞扬,但倒是多了一份诚挚。
什么都甭说,咱们就此休战了吧?小楼大力地伸出右手,华仲阳立即叠上自己的大掌,维绢也羞怯地叠上去。
烈师父,如果你不生我气的话……”
怎么会?我真是愧为长者,还累你们冒着危险前来搭救。真是汗颜。
彼此彼此,要不是我们心眼小,哪会搞成这样。快!小楼抓起他的手覆在维绢的手背上。喂,你呢?
我?露凝香大喜过望。我也可以参一脚?
你不是连骨肉都有了,还一脚?小楼酸溜溜地嘟起小嘴。
我……爷?眼珠子往烈天问一瞟,脸红地把五官埋入胸前。“不骗你们的啦,我是怕爷连我也一并遣走,所以才想到这个笨方法……
你哦!小楼心满意足地倚进华仲阳杯中。你看等回梅江后。咱们帮表哥牵条红线,来个双喜临门如何?”一提起林维淳,小楼心中不禁一凛,都两年多了,他也该从草丛里醒过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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