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老住持引着一行人去大雄宝殿郑重而虔诚的参拜了释迦牟尼祖师,然后晏老太太由住持带着去了香室讲经。由于她们去的早,所以一路上几乎没有见到其他家族的人。
靖安寺一直有可以保佑学子考取功名的灵愿,因为今年七哥晏樾要去考四年一度的会试,于是邹氏带着他和晏绮又去拜佛了。而晏安晏妩都在待婚的年纪,邵姨娘就带着晏京晏安晏妩去求签了。至于晏袖晏瑶两个小可怜儿只能无所事事的自己做自己的了。晏瑶不敢乱走,晏袖也不强迫她,自己往别的地方溜达去了。
靖安寺作为皇家庇佑的寺庙,占地颇大。几乎是两三个晏家大小,庙里有几百个僧人,戒律严格规范,有时甚至会有贵族送家里的纨绔子弟来这里,素菜清斋数月甚至一年,出去后往往都不再纨绔了。但这里轻易不收外人,通常会经历挑选才可以进入。
晏袖漫无目的的走着,穿过一道照壁,就见到了一方湖泊,许多睡莲铺在水上,花苞半开,看起来很惹人怜爱。晏袖索性在水边阶梯上坐了下来,手撑在自己的身体后面,仰着头享受日光的沐浴。
白露为难的看着晏袖,“姑娘,您这样子被夫人看见,又要说您了。”晏袖就笑,“安心啦,她正忙着给自己宝贝儿子求保佑呢。”
这时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响声,白露见周围四下无人,于是站在了晏袖身前,“谁在那里?!”但无人回应,白露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拨开了草叶,却见一小团蹲在那里,白露松了口气,“十少爷您怎么在这儿?”他也不说话就眼珠子黑幽幽的望着她。白露感觉他有些阴森森的,就退了回来。
晏袖发现是晏京,于是站起来走到他眼前,“你怎么在这里?是迷路了吗?”晏京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晏袖伸手去拉他,他就木木的跟着她坐到了水边。
“你是不会说话么?”“...”晏袖挫败的扶了扶额,“算了算了。”然后拿出一包小点心自己吃,顺手递给他一块,“你要么?”晏京接过来,放进嘴里,嚼了几口,吞进去,然后继续看着晏袖,晏袖就又递给他一块,晏京并不会停下来,直到晏袖发现他吃的有些多了,于是停止了投喂,然后他就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晏袖看。
晏袖脑子里忽然咯噔一下,这个孩子该不会是有自闭症吧?想通这些,她明白像晏京这样的孩子几乎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不能和外界进行交流,于是慢慢的看着他的眼睛说“不能再吃了,你会吃积食的。”晏京好像不能听懂,依旧直勾勾的看着她。
晏袖叹了口气,就听到远远的有呼喊声,不多时邵姨娘身边的南枝就找了过来,发现晏袖还恭敬的行了一礼,不好意思的说,“奴婢就去给十少爷倒杯水的功夫他就不见了,幸好是在您的身边,不然找不到十少爷奴婢真不知该怎么办是好了。”
晏袖颔首,“下次小心些吧。”南枝点点头,“那奴婢就先带着十少爷回去了。”说着牵着晏京往回走,晏京看了看晏袖,木木的走去。
待两个人走远了,白露才道,“十少爷看起来真奇怪,奴婢明明记得当时不是这样的。”晏袖愣了愣,“什么意思?”“十少爷之前就是在老爷任上出生的,中间回来过年几次,那时候奴婢记得他还叫过老太□□母。”
晏袖一肃,出生时不是这样,周姨娘死后才变成这样。而据说周姨娘是得了麻疹死的,死时状态极为可怖,所以晏京才被吓成这样。
晏袖眯着眼,脑海里想着这一堆的疑问,感觉简直是一团乱麻。邹氏也真是心大,府里这么多秘密,她却一无所知。
大雄宝殿外
邹氏道,“樾儿,你也来拜拜,求菩萨保佑你今年高中。”晏樾摇摇头,“娘,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努力读书十二载,为的就是会试,我对自己有信心,不必如此。”
邹氏看着儿子挺拔俊秀的样子,心里半是骄傲半是嗔怪,“你以为娘是不相信你么?你一直刻苦读书,娘都看在心里。只是...那女人霸着你父亲十几年,为娘没本事,讨不了你父亲的喜欢,连带着你也总不如她儿子晏安受宠爱,为娘是怕晏安压你一头啊。”
她说着语气惆怅起来,晏绮握着她的手,“娘...”晏樾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父亲的德行,“儿子都懂,娘您放心,儿子将来一定为您挣一个诰命回来。”邹氏眼中带泪,连连点头,“好好好,娘等着。”
侧殿
邵姨娘手中抓着女儿刚抽出来的上签,心里颇为开怀。她为儿子求姻缘,解签人说,天从人愿;她又为女儿求签,解签人也说,如愿以偿。她本来回来就是为了这两桩事,如今渐渐都能成功,可不就是喜事。
“娘,您大可不必着急,等我这次考了好名次,自有大把可供选择。”晏安神色悠闲,他对自己实在很有信心。晏妩捂唇柔柔一笑说,“那晏樾这次也会去考试,哥哥可别输给他。妩儿在此等候哥哥的好消息。”邵姨娘骄傲的看着一双优秀的儿女,并没有说话。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白露劝,“姑娘,老夫人在香室听讲经大约快出来了,咱们快回去吧。”晏袖点点头,慢腾腾的站起来往回走。
到香室门口时,只有晏瑶在,她似乎一直在这里没敢走开。晏袖理解她但并不同情她,她太懦弱了,在深宅大院里,懦弱无能之辈往往都会成为争斗倾轧的炮灰。
晏袖站在一棵竹子旁边,没多大会儿,邹氏带着晏樾晏绮,邵姨娘带着晏安晏妩晏京回来了,两拨人看起来心情都很好,横竖晏二老爷不在这儿,她们彼此都没有理对方。
不大一会儿,晏老太太由霍嬷嬷扶着出了香室。住持念了句佛号,和善的说,“稍后寺中人会变多,贵人可以在后院禅房稍作休息,佛会会在巳时开始。”晏老太太点点头,回礼道,“那就不叨扰住持了。”
一行人跟着引路的小沙弥往后院走,一路回廊曲曲折折,环境颇为雅致。不愧是东临国寺,一草一木都可见用心。
晏袖用余光瞥了瞥邵姨娘,见她领着晏妩晏安低眉顺眼的跟在邹氏身后,而晏绮高昂着头,还摆着嫡女的谱,说到底不过是虚张声势的张牙舞爪罢了。
又穿过一条回廊,迎面走过来了一群熟悉的面孔,是闻人家。为首的是闻人老太太,她一看见晏老太太就笑了,随即快走了几步走到晏老太太面前,张口便道,“霍姐姐,一晃多年,我可算是见到你了。”
晏老太太的神色一松,颇为感慨,“是你啊,你都儿孙成群了,原来已经过去这样久了。”闻人老太太不由分说的挤开了簇拥在侧的邹氏,亲亲热热的挽住她的手,“今日真是好日子,让我能见到您。”两个老太太就这样相携而去,留下一众还未回过神来的小辈。
片刻的大眼瞪小眼之后,闻人家大夫人和邹氏凑到一块说话去了,闻人家另一个看起来像姨娘的人和邵姨娘咬起了耳朵。剩下的小辈分了男女各自往前走。
晏袖慢腾腾的跟在最后面,然后就看到了对面男孩子堆里极为显眼的红衫子,闻人歌居然也跟着来了。晏袖看了一眼就转过了脸,带着白露自顾自从大部队脱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