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歌笑了笑,忽然席地坐在了湖边。晏袖看看他,自己也坐了下来。“我之前隐约有这个感觉,你果然和她们不一样。”晏袖摆摆手,“没什么不一样的,我是个俗人,怕疼也怕死,不想嫁了人受罪。”
闻人歌动作滞了滞,“你觉得嫁人是受罪么?”晏袖没发觉他的异常,随手抓过一块小石子扔进水里,引起一圈圈的涟漪。“可不就是受罪,你看宫里的那些娘娘,明明身份尊贵吧?可还是躲不了争风吃醋,家宅乱象。我应付不来,也不想亏了自己。”“那你也不想有个血缘相同的亲人么?”
晏袖笑了一声没回答他,“你今天话这样多,难道是看上哪家的姑娘想讨好人家?”她自己摇了摇头,“凭你的本事可用不着讨好谁。对了,好久没听见你和徐莎交集了,你们怎么样了?”闻人歌手撑在身后,“你说的好像我和她怎么着了似的。”晏袖又扔了一块石子,这才拍了拍手,“我记得当时你们关系好着呢,人家徐莎长的又好,她父亲与你也大有益处不是么?”
闻人歌有点心烦意乱,就因为第一次见面她撞见了他和徐莎说话,所以她从此就把他和徐莎绑在一起一杆子打死了么?!若早知如此,他当时万不会去找徐莎。
晏袖回头看了看,见闻人笑和晏绮在一边戏水,谢信芳和谢信怀不知在说些什么,谢信芳笑眯了眼。晏袖叹口气,真不让人省心。她转回头,“那位金吾卫谢公子,你们怎么认识的?”闻人歌警惕的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晏袖也不说为什么,只问道,“也没什么,你说说呗。”闻人歌犹豫一下,“有一次元宵节,我们恰好同时对上了一联诗,就认识了。后来我们在书院一起读过一阵子,就这么熟了。”晏袖微讶,“就这么简单?”闻人歌点头,“谢兄为人老实稳重,是个很好的人。”语气有点异样,晏袖奇怪的看了看他。
闻人笑抬头看了看闻人歌二人,眼底盛满了笑意,他们虽然一个穿红一个着绿,就那样坐在水边说着闲话,她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这两个人有些般配呢。
晏袖和闻人歌在水边坐了好一阵子,谁都没说话,直到日头开始有西沉的趋势,闻人笑见那四个人都没有走的意思,终于出了声,“天色不早了,不然咱们回去吧?”
谢信芳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和谢信怀说了好久的话,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我说起话来没完没了,你可别嫌我烦。”谢信怀笑的很和煦,“没有没有,四姑娘说话很有意思,我听着有趣极了,并不烦人。”谢信芳皱了皱眉,“我们本是一族的,你这么叫我也太生分了些。”谢信怀愣了愣,“那我还叫你信芳?”正是幼时二人的称呼,谢信芳笑眯眯的应了。
回去的路上闻人歌有些不虞,闻人笑看着前面和谢信怀说话的谢信芳晏袖,促狭的拍了他一把,“哥哥不要担心,喜欢那位金吾卫大哥的是谢妹子。”闻人歌一怔,闻人笑笑嘻嘻的,“凭我女孩子的直觉,你还是有希望的。”说完她就快行几步,赶上了晏绮。
闻人歌看着正侧目笑着的晏袖,心底柔软,不管你心里有谁,你都一定会是我的。我一定会去娶你,你等着我。
谢信怀回答着晏袖的问题,投注在谢信芳身上的目光格外柔和。他与阿芳幼时就认识,那时他还瘦弱不堪,被阿芳保护着。那时他就喜欢上了她,可是没等他成长到足够强大,她就随她父亲进了京都,一晃多年不曾见过面。他心怀着对她的思念刻苦读书,努力习武,终于进入了京都金吾卫的行列。他一直打探她的消息,她及笄了,她可以嫁人了,所以他来了。
数月后
她们一行六人去了九峰山回来之后,晏袖及笄了。与此同时,她与谢信懿的三年之期也正式过完了。
晏袖站在廊下,想起及笄当天的事。她及笄时谢夫人来了,与谢夫人关系甚好的闻人大夫人也来了。谢夫人哽咽着拉住晏袖的手,“好孩子,你与我儿的约定就此作罢,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你一定要幸福的生活,替我的信懿好好的。”邹氏想起当时晏袖公然的违抗,脸色有些不好,晏绮笑着安慰自己母亲。闻人大夫人觉得不大好,于是拉着嫂子的手,“这孩子及笄是好事,嫂嫂不要伤心了。”谢夫人才笑着拍拍她的手,晏袖柔和的握住她的手,“您的心意我都明白,多谢您。”
晏袖笑了笑,回过神来。白露走过来,“姑娘,大早上的您怎的出来了?”说着她递了个汤婆子过来,晏袖接过来,“今日入冬了,不知北境那边怎么样?”
九月的时候,晏妩热热闹闹的出了阁嫁给了康国公幼子。三日后归宁晏妩挺得意的回来的,当时邹氏还气的不行。结果没多久,北境突然爆发战事,戎狄偷袭了北境边界庆阳,屠了城里一半的人。
今上大怒,立刻命康国公调兵遣将而去,康国公世子随军前去,一时康国公府就剩了康国公幼子和一门的女子。邹氏暗地里就笑,晏妩命格真是不好,嫁过去竟然让一家子都上了战场。
白露想了想,“听说戎狄人好战,但康国公带了不少人去,应当无碍吧?”晏袖摇摇头,人数上是胜算多一些,但是这些日子过去了,按理说他们早该班师回朝了,看来是有什么变故吧。
晏袖转身回到屋子里,夏至跟着进来。白露立在门口,夏至递给晏袖一张纸条。晏袖慢慢打开,看了一会儿忽然一笑,随即把纸条放在了一边的香炉里烧掉。
见夏至奇怪她忽然发笑,晏袖盖上香炉盖子,“他说他抓住了闻人语的把柄,想来很快就能成功了。”晏袖顿了顿,随即叹气,“他倒是快见到曙光了,我这儿还没音信呢。”
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晏袖抬头就见晏京小跑着进了屋子,脸颊还带着红晕。晏袖伸手拦住他就笑,“怎么早回来了?”晏京抱住晏袖撒娇道,“先生说今天天气冷怕结了冰不好走,所以提前下学了。”
☆、第 26 章
晏袖教了他之后晏老太太就送他去了昭仁书院,晏二老爷也没说什么。而他上了书院之后晏老太太就把他从陶然居搬了出来,搬到了离陶然居不远的地方。晏袖看着他身后的小满,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自夏至来了之后,小满很少参与到一些隐秘的事里了,她本来性子直,却渐渐沉默下来,所以她自请去照顾晏京时,晏袖就同意了。
晏京见姐姐心情还好,于是求道,“阿姐咱们出去玩好不好?”晏袖看一眼窗外被风吹过簌簌响的树枝,果断摇头拒绝,“不行,今天太冷了,姐姐怕冷。”
半刻后
晏袖无奈的跟在晏京身后,“小京,你慢些走,别滑倒了哭鼻子。”夏至扶着晏袖,打趣道,“奴婢看这天底下也就只有十少爷能让姑娘这么妥协了。”晏袖瞪她一眼,“你这丫头找打是不是?”夏至憋住笑,“是是是,奴婢不敢再说了。”
晏京撒欢的跑在前面,转眼就跑出了白马路。晏袖怕他跑太快出事,疾步跟着,结果冷不防前面突然拐过来一个人,晏京没刹住,照着那人身上就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