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唐刚才说的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自小和她一起长在山中,怎么会认识一个叫做阿叶的人,还有流霜,流霜何时救过一个叫阿叶的女子?
连月先生也是,一听到阿叶的事就心绪不宁。
这个阿叶到底是谁?
楚蘅越想越伤心,眼泪和着雨水哗啦啦地流。
我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一堆破事,真不想管你们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楚蘅心中慌乱。
不行,照这种速度,很快就会被阿唐追上。若是月先生落到他手中,必定没有生路,得想办法引开阿唐。
楚蘅灵机一动,她选了个低洼处把他放好,打算脱掉他的外袍。
“!”
外衣脱落的瞬间,楚蘅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雪色绢衣下,是众横交错的红色血迹,她不过轻轻捻起衣袂,却听得他连连抽气。
方才他不过是挨了阿唐一击,阿唐的手法和力度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造成这样的伤口,他怎么会伤成这样。
“有血迹,他们应该就在附近,搜!”
听到声音,楚蘅无暇顾及其它,她急急从腰间摸出一粒灵犀丸塞入他口中,拉起他的手掌,用唇触碰他的掌心以此来感知话语:“月先生,我已放了响箭,你呆在这里别出声,我去引开他们,风雨城的人很快就会找到你的。”
西月岐芳没有反应,楚蘅放下他的手,罩着外衫,冲了出去。
“人在那儿,抓住他!”
天色很暗,大雨滂沱,地上滑溜得让人根本站不稳,楚蘅吹了声口哨想唤出山中野兽帮忙。奈何雨势太大,哨声根本传出不去。
她张嘴清了清喉咙,仍是发不出声音。
“轰隆——”
一道白色的电光劈来,将她身旁的大树劈成两半。
大树轰然倒塌,溅得她一身泥水,她将西月岐芳的外衫裹了裹,往山坡上冲。
臭阿唐,到底在发什么疯!
喊杀声近了,可人却没往她这里追来。
在她身后不远处,能清晰地听见兵刃撞击的声音。
难道是燕雀收到求救信号,带人来就他们?
就在她沉思之际,脚下的路骤然塌陷,一声巨响传来,有人喊道:“山洪来了,快逃!”
楚蘅还未来得及拔腿,泥流便如脱缰的野兽般奔腾而来将周遭一切席卷其中,瞬间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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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洪流将骊姬山的花草树木连根拔起,景致破败,不复当初。
哗啦啦的泥水中泡着一个人,大雨初霁,刺目的阳光强迫他睁开了眼睛。
顾雪衣揉了揉眉心,昨夜的回忆一下子灌入心田。
温阳呢?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寻找温阳的踪迹,这个认知连他自己都暗觉心惊。
昨夜洪流袭来之际,直到被冲散前,温阳都将他护在怀里,没让乱石击中他分毫,现在他才能行动自如。
顾雪衣发了疯一样地四处翻找,四周全是被洪流冲毁的断木残石,哪里有半个活人的影子。
被卷入如此汹涌的急流,哪里还有生还的机会,温阳恐怕……
顾雪衣握紧手心:“哼,死了就死了,不过一个奴隶……”
入山的计划是他和月先生亲手策划的,兰若家的余孽若是想对付他,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果不其然,他们真的来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因为连夜的暴雨导致山洪暴涨,阻碍了燕雀的救援。更让他意外的是,替他挡了致命一击的温阳。
自家族覆灭后,便再没有一个人这样不计生死地保护他,关心他了。
这些日子,他完全看得出来,温阳并不聪明,他甚至连怎样讨好人都不懂,可是他是真的对他好,好得纯粹,他脑袋里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利益得失,他对一个人好便好了。
顾雪衣抬头望着天空,低声道:“温阳,你回来,以后我再也不骂你……”
“主人。”
顾雪衣回头,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
顾雪衣垂下眼睛,气势汹汹地朝他走来,气场冷得有些吓人。
温阳心道,糟了,主人又要生气。
他正想开口道歉,却被人一把扯进怀中。
“主…主人?”
抱着他的双臂越收越紧,似乎要折段他的腰肢。
“……唔”
强劲的力道让他不由闷哼出声。
顾雪衣想起昨夜他背部的箭伤,立即松开手,打算检查他的伤口。
可他一放松,温阳支持不住,滑到了地上。
顾雪衣拉开他的裤脚,右腿小腿似乎被落石击中,粉碎骨折,划破的伤口一直延伸到大腿处,血流汩汩,伤口森然可见白骨。
顾雪衣看得心惊:“怎么回事?”
“无妨,只是被洪流中的乱石压住了。”
顾雪衣蹲下身子仔细检查他的伤势。
温阳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他急急躲避:“主人,你做什么?”
以前都是他居高临下地对他,如今他却半蹲在他身前,这种形势逆转地感觉,让他完全无法适应。
顾雪衣一把抓住他的脚踝,命令道:“别动。”
得赶快给他接骨,然后治伤,否则他这条腿就保不住了。
他将温阳扶到一旁,然后找来几节合适的树枝,又将自己的衣襟撕成布条,左右比划,却是下不去手。
温阳见顾雪衣皱眉,便开口道:“主人,你放心接便是,我不疼。”
这个伤势不好再拖,否则腿就真废了。
下定决心,顾雪衣开始动作,错骨之时,温阳疼得脸色煞白,嘴唇咬破了却没哼半个字。
顾雪衣看他如此假意嗔怒道:“痛就喊出来,忍什么。”
血珠子挂在唇角,温阳已是气若游丝,他低声道:“我不能喊疼,我一喊疼,主人又要难过。”
顾雪衣心中一动,说他蠢还真是蠢,这么蠢的人,他再也遇不上第二个。
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疼也没关系,只要活着就好。”
“嗯?”
温阳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再看时,他已靠着自己的肩头睡了过去。
温阳本想将他叫醒,他们应该赶快通知府里的人来援救,可见他睡得如此安心,他又觉得先休息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就这样,在雨后的骊山下两个人相互依偎着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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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楚蘅也醒来了,不过她此时已不在骊山。
她浑浑噩噩地醒来,睁眼一看,竟是一间柴房。
怎么回事,她不是在骊山被卷入洪流了吗,这又是哪里?
疑惑之际,却听得问外传来对话声。
“不知殿下去哪儿弄来这么一个怪物,看着真吓人,我可不敢去给她送饭,要送你去送。”
“只过不是发色不同常人,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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