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和葇兮从府外玩耍回来,清漪手里拿着一朵花,一上一下抛着玩得不亦乐乎。二人路过一条小巷口,一俊俏的白面书生迎面走来,葇兮看了一眼,心中赞道,倒是个不错的郎君,神采英拔。正思忖间,那男子却径直向葇兮撞来,还伸出双手又搂又抱。
葇兮一边嫌恶地挣扎开来,一边喊道:“清漪救我!”
男子闻得此言,立即松了手,“我认错人了。”转身向清漪走去,嬉笑道:“清漪,好久不见,想煞我了!”
不等那男子近身,清漪飞起一脚踹在那人胸口,“哪来的登徒子,我认识你吗?”
那俊俏男子哎哟一声,“前儿不久才在知州府见过的,那日我对娘子你一见倾心。我知道你是雁府大郎的侍妾,不过我并不介意,我姓易名千欢,是易府的长子嫡孙,沅芷客栈便是我易家的商铺,倘若你想跟我走,我随时可八抬大轿迎娶你。”
清漪顿了半响,怒回道:“快滚!”
“娘子何苦拒人于千里之外,那雁惊寒已有了新欢,你强留又有何用?我易千欢会真心待你,一生一世只对你一个人好!”
“混账,再胡言乱语损我闺誉,小心揍得你满地找牙!”
那男子悻悻离去,末了,又添一语,“记住,我是易千欢,娘子可随时来找我。”
清漪问葇兮道:“这人说他认识我,你见过他吗?”
“没有,知州寿宴那日,你我二人寸步不离,我不曾见过此人。我们回去向雁乙兄告状吧,请他帮我们出面修理此人。”
二人回到府中,向雁惊寒叙说了此事,惊寒听罢,脸色极为阴沉,劝慰道:“小事一桩,我自会前去帮你们讨个公道,但是,易府与我雁府虽为雁州城的商贾,然关系一向亲厚,你们二人不要声张,免得两府生了嫌隙。切记,此事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清漪自是颔首答应。葇兮却有些不情愿,虽说惊寒并非她的亲表哥,然而他一向待人亲厚,对自己照顾有加,潇湘郡主未曾出现之前,对清漪更是百依百顺,何以今日发生了这等屈辱的事,竟然隐忍不发,还让自己莫要声张。莫非,雁乙兄对清漪的旧情已全然不复?
府外有人求见,来人身着素服,头上绑着白布条,为首的一人对守门人说道,“这位小哥,我们是永州何府的人,我家小娘子在贵府做客,烦请替我们通传一声,就说徐娘子去了。”
守门人哪敢怠慢,忙去了禀报谭大娘子和何初尘。何初尘闻声,双腿一软,跌坐在凳子上放声大哭。徐娘子乃何府一小妾,是潇湘郡主的庶母。众人见初尘如此悲伤,莫不为之动容。
何府来人和初尘匆忙离去。
永州何府内。
按照湘楚这边的习俗,人死后需要挑选吉日入殓,吉日定在三日后,人们用硝石溶水制成冰块放在棺内。何初尘跪在灵前,一通闹腾之后,众人才同意将棺材打开。只见棺内的徐娘子,脸色白净细嫩,神态安详如初,一如生前那般慈祥,就像是睡过去了一般。
“徐姨怎么死的?”初尘伸手去摸徐氏的脸颊,止不住大哭,没想到自己刚离开祁阳城,徐姨就遭此不测。
“徐姨她自尽了,初娘节哀。”一旁有下人回道。
“自尽?怎么自尽的?徐姨好好的,为何要自尽?”
“徐姨在江边用一支荷花簪刺入了胸膛。前日亥时,徐姨出了门,到了子时还不见回来,众人便去寻找,后来有渔夫发现了徐姨的尸身。”
“什么荷花簪?我根本没见过徐姨有什么荷花簪!”
“郎君说,那是他赐给徐姨的,想来徐姨极为看中,从不曾示于人前。”
初尘怒气冲冲地进了何樰的书房,“徐姨她怎么会自尽?父亲有没有去调查清楚?”
何樰此刻神情颓丧,仿佛老了几岁一般,并不答话。
“我想一定是有人杀了徐姨,一定是母亲做的!”
“休得胡言!前日夜里,我在你母亲房中留宿,她未曾踏出过房门半步。”
“母亲是你的发妻,你当然维护她了。”
“你是潇湘郡主,怎么对你父亲如此无礼?传了出去,你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名声可就毁了!”
何樰不再理会初尘,径直出了门。初尘不敢再纠缠,父亲并不宠爱她的生母,且这些年来,自己分到的父爱也有所不足。
一旁的奶娘陈氏见何樰出了门,对初尘说道,“那日,柳大娘子确实没有出过门。”
“不是她,那还能是谁?”初尘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柳氏的怨恨。
湘江边,孤舟上,何樰拿出那支荷花簪,反复摩挲着,昔日旧事历历在目。
第19章 娥皇女英
二十年前,永州水府。
永州行军司马何承勉携子入永州水府。
丫鬟来报时,水府二房主母唐氏喜出望外,忙朝身边的少女喊道:“横波,你还不快回去梳洗一番。”
那位名唤“横波”的女子略有些不情愿地应了一声,低头往自己院内走去,谁知猛地撞到了表姊柳疏影,只见疏影今日穿着浅红色绣合欢花襦裙,脸上略施粉黛,光彩照人。
一旁,大姑母柳水氏拉住横波,“二娘,看看你姊姊这身打扮,如何?”
唐氏听见声音,便跟上前来一看,问道,“大姑,疏影今儿这是?”
水氏道:“今日节度使司马何承勉带着儿子来咱们水府了,就是爹爹给疏影相中的夫婿,我让疏影梳洗了一番,过来给弟妹和二娘瞧瞧……”
“什么?”唐氏瞪大眼睛,打断了自家大姑子水氏的话,她显然不敢相信眼前水氏所说。
二人便来到前厅,争先凑到何樰面前,说了好一堆溢美之词,互不相让。众人正疑惑不解时,只见这边唐氏夸道:“不愧是爹爹相中的孙女婿,这般一表人才,跟横波实乃天作之合。”那边水氏便打断道:“爹爹果然疼爱疏影,为疏影觅得如此佳婿,阿娘若是还在,一定十分欢喜!”
这边,何承勉也慌了,“老太爷,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老太爷神情慌乱,不知所措。此时,一个年轻女子豁然起身,鼻子里冷哼一声,朝水老太爷扔去一个厌恶的眼神,便往门外走去。水府三房陈氏忙追上前去,喊了声“小溪……”,临出门前,陈氏望着屋内乱糟糟的一群人,神情失望至极。
此时,何承勉父子已离开前厅,厅内一片死寂。水氏首先打破这沉默,“长幼有序,疏影今年十九岁,和雪进年纪更为接近,横波还小,她才华满腹,花容月貌,以后有的是媒人提亲。”
唐氏哪里肯想让,“姑姑,长幼有序也是横波和小溪论长幼,你也知道横波才华满腹,花容月貌,当知她与何樰郎才女貌,何不成全了侄女?”
这样出色的少年英才,极不多见,更何况水氏看出自家女儿本就对何樰颇有好感,如今,就算要跟唐氏决裂,她也一定要据理力争,“疏影自小便在水府长大,弟妹这话,便是要分个你我,好啊,这是要将我这孤儿寡母赶出水府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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