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至正院,秋景柔站在台阶上,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底下的侍妾一个个不堪暴晒,站了不过须臾,就怨声载道,其中不乏被二皇子宠得娇惯的,傲气地直言:“娘娘,奴婢们是做错什么了,您要这样罚我们?”
秋景柔却道:“只是说几句话,这不是等人都到齐了再说吗?”她毫无一家主母的霸气,也不屑以此服人,待得人到齐了,果然开口说,“母妃离开京城前曾交代我,除了我之外,能先为殿下诞育子嗣者,即刻封为侧妃,比起三皇子府中的春雨姑娘,那是要体面的多了,若是长子甚至皇孙,更是了不得。而你们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在殿下眼里如何我就不知道了,之后就各凭本事,侧妃的名分有限,你们自己想吧。”
众人面面相觑,紧跟着开始交头接耳,皇子妃已然没什么吩咐,撂下她们就走了。
侍妾们见这光景,互相打量着算计着,也纷纷散去,而秋景柔这番话,也随着一并传入了皇宫。
从一开始,涵元殿里就盯着二皇子府的一举一动,只不过珉儿并不愿算计项沣什么,不过是图个明白,这会儿清雅把皇子妃这番话告诉她,为的也是那块“何”字玉佩,清雅担忧地说:“秋景柔若是真把心留给了别的男人,自然是巴不得家里的侍妾们风生水起,您看您才对殿下提子嗣的事儿,还不知道殿下听了怎么想。”
珉儿却示意清雅默声,对门前道:“是琴儿在外头?”
第398章 公主的意义
果然见小女儿探出身子,眼眉弯弯地笑着:“我见清雅在与母后说话,就不想进来打扰了。”
珉儿笑问:“有什么事?”
琴儿走来乖巧地说:“姐姐还在太祖母那儿么,我这会儿没事可做闷得慌,想她了。”
珉儿嗔笑:“天天在一起,有什么可想的?去吧,去太祖母那儿瞧瞧,若是你姐姐还在,接她回来,别叫她出去乱逛。”
小公主欢欢喜喜地跑开了,清雅和珉儿的话才说了一半,清雅便继续道:“换做别家主母,谁不盼着自己先得嫡子呢,秋景柔却大大方方地推给侍妾们,殿下若是为此与她发生争执,闹得不可开交……”
“清雅,你怎么了?”望着清雅的眼睛,珉儿问道。相交相伴二十来年,和她相处的时间比皇帝和孩子们还要长,清雅已经是珉儿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之一,她或许比皇帝还要了解自己,而自己也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只是一个眼神,珉儿就觉得不一样了。
清雅心头一颤,可她答应了周怀不声张,还是按下心思,笑道:“娘娘您觉得奴婢怎么了?”
珉儿笑:“怎么那么关心起二皇子府里的事。”
清雅胡乱敷衍着:“盼着秋景柔与殿下和睦美满,倘若秋景宣当真做了驸马,往后兄妹姑嫂之间才能更和睦。”
珉儿觉得清雅没说实话,可清雅不说她不会逼问,这宫里再没有比她更可靠妥帖的人,而提起秋景宣,骄傲的皇后笑得清冷:“你多虑了。”
这边厢,琴儿跑来别院,不想姐姐竟然没有出门。大抵是昨夜没睡好,今早这么一折腾,在母亲面前又哭又笑的,这会儿项元还在外祖母的榻上睡得很香。
白夫人悄声说:“睡得那么香,都舍不得叫她起来吃饭了,可时辰也不早了,外祖母去准备饭菜,你把姐姐叫起来吧。”
琴儿答应着,待外祖母离去,便蹑手蹑脚跑来姐姐身边,灵活地跪坐在榻上,凑得很近来看姐姐的睡容。方才外祖母没提,她也不知道,可这会子乍一眼看到姐姐双目泛红,担心地想,难道是哭过了?
“姐姐?姐姐……”
温柔的声音闯入梦里,项元恍然离了梦乡,缓缓睁开了双眼,妹妹冰凉的手摸在她脸上,又叫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便顺势一拽,把妹妹拉到身边,她翻身就压在妹妹身上,叫琴儿动弹不得。
“姐姐,怪热的,你放开。”
项琴却把妹妹当做枕头似的,手脚并用缠着她,怪声怪气地说:“我家琴儿身上好香啊。”
“姐姐,你哭过了是吗,眼睛红红的肿肿的。”妹妹却关心地问,“出什么事了?”
项元慵懒地笑着:“没什么事,是沙子进了眼睛。”
妹妹是不信的,可也不急着让姐姐承认什么,只是轻轻一叹,惹得元元挠她痒痒问:“怎么,不信吗?”
琴儿摇头:“今天没什么事可做,闲得我发闷,忽然就想我们这些公主郡主千金小姐,怎么就那么好命呢。”
“胡思乱想什么?”项元嗔怪,终于松开了妹妹躺平,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明白,弟弟说他们没事儿净折腾儿女情长,可她们真是没事可做。
琴儿问:“可姐姐你说,我们能做什么?”
项元想了想,说道:“你把宫里的事儿打理得井井有条,不是事儿吗?”
妹妹连连摇头:“这算什么事?”
“要不,和亲?”简单的两个字,让姐妹俩都安静了,彼此看了眼,都笑了。
父皇和母后,怎么会舍得她们为了国家而远嫁他乡,大齐如此强盛,邻邦友国都希望通过和亲来巩固邦交,多少年了求而不得,至少对于两位公主,必然是早就死心了。
“话说回来,咱们不嫁公主去,他们不能嫁公主来吗?二哥和三哥若不算了,咱们润儿和洹儿将来还要娶妻呢。”项琴说着,神神秘秘地对姐姐道,“父皇也曾娶过梁国的公主,我听老嬷嬷们说,那位梁国公主可漂亮了,但是为了和母后争宠,失心疯地绑架了二哥,后来就自尽了。”
“你都从哪儿听来的?”
琴儿却笑:“姐姐也知道的吧?”
元元忙堵上她的嘴,责怪道:“傻丫头,这事儿当然不能说的,那告诉你的嬷嬷也是糊涂了。听话,千万别在父皇母后面前提起。”
妹妹答应着,但忍不住说:“在我们自然是没有母后的不是,可那位公主在自己的父母跟前是什么呢?倘若是我们远嫁,有个三长两短,父皇必然要带兵踏平那个国家。但是你看梁国,对我们卑躬屈膝,每一年都赠土地,就快从泱泱帝国变成藩属小国,他们的女儿死在大齐,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项元长长一叹:“你我这般安逸,是父皇治国有方,是仰仗将士保家护国,依靠百姓辛勤耕作,可我们却没对这个国家做任何有意的事。太祖母也好,母后也好,总说这是我们的命好,难道命好就可以一辈子稀里糊涂的过吗?”
“可是我们能做什么?”
“我也想不出来。”项元一叹,秋景宣的事就不必对妹妹说了,她自己会做出不愧对任何人的决定,也不愿和妹妹这般“无病呻吟”着辜负天赐的好命,翻了个身道,“告诉你呀,过了夏天,父皇要带我们出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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