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高兴坏了吧?”
“那可不。不如出巡的时候,我们跟着父皇做些什么,也算不白白当这个公主。”
正说着,白夫人来找孩子们,见两个姑娘都躺下了,嗔笑着:“不是说叫姐姐起床,怎么也跟着躺下了,快起来,咱们和太祖母一道用膳去。”
然而等她们到了太祖母身边,菜还没有摆整齐,门前却有客人到。这里虽就挨着皇城后门,但终究不是皇宫地界,对于普通人来说,来拜访秋老夫人比进宫容易得多。来的不是别人,恰恰是缠绕在项元心头的秋景宣,他会出现在这里,叫元元好生惊讶。
既然秋景宣是宰相的孙子,来向老夫人请安理所当然,可他们兄妹到京城后,除了头一次被皇后命令来行礼外,再没有出现过,也许是觉得不够资格,又或是压根儿没把这位太祖母当一回事。
可今天偏偏来了,且是来向老夫人请安,哪怕是知道公主在这里,也只装作是偶遇,秋老夫人很和气,慈祥地说:“正是用膳的时辰,景宣也一道在这里吃了吧。”
秋景宣和项元目光相接,让他惊讶的是,元元的笑容还是和从前一样明亮可爱,秋景宣的心定下了。
午膳很简单,老夫人胃口小不怎么动筷子,说话的时间远远多过吃饭的时间。秋景宣本是很健谈大方的人,进退得宜地陪着老夫人闲聊半天,直等碗筷都收了,老夫人和白夫人散步时,他才有机会单独和项元说话。
妹妹和外婆搀扶太祖母在前头慢慢走,项元和秋景宣走着走着就落下了,秋景宣才轻声道:“对不起,我突然闯来了。”
“不是来探望太祖母吗?”
“听说你在这里,就特别想来见你。”秋景宣道,“宫里我去不得,老夫人的别院我能来,就冲动地跑来了。”
项元甩着手里的披帛,笑着问:“找我有要紧的事吗,实在着急,便是我在宫里你也能派人传话进来呀。”
可秋景宣却郑重地望着她,一贯冷静的男人,像是被什么冲昏了头脑般,目光炽热地说:“没有特别的事,就是想见你。”
元元怔然,心里万千纠葛,面上强颜欢笑:“你怎么了呀,我们……不是见着了?”
没想到,原来最痛苦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分不清在乎的人话里的真假,最痛苦的是,她还不能问一问秋景宣是不是在骗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元元忽然问,“你找我了?”
秋景宣心中一窘,他时刻关注着宫里的动静,虽然事关机密的大事不得知,但公主去哪儿了这样的动向很容易就能得到消息,但他怎么好告诉元元自己在监视着皇宫呢?
便胡乱编造:“我从宣政殿退出时,听见有宫人提起,就想来看看了。”
元元没有追问,可心里又凉了半截,面上依旧笑着:“父皇不在京城,要辛苦你多多辅佐我二哥和皇叔,母后说父皇要重用你,景宣,你学的一身功夫和本事,可派的上用场了。”
“姐姐,快来看……”前头琴儿忽然高喊,像是遇见什么新鲜事,正兴奋地冲这里挥手,项元如遇大赦,便对秋景宣笑,“我们也去看看。”
秋景宣颔首,内心莫名地升起一股不安,可这样的心思很快又被打消,项元一边走一边对他说:“一会儿你带我出门吧,我就不信第三回 了,还不能给琴儿买到合适的礼物。”
秋景宣心头一松,本有一股子不安,觉得项元在远离自己,听她这么说,不由得心定了。
可是走在一起的人,早就把心放回她自己的心房,走向妹妹和太祖母,项元忽然明白,她可以做什么有意义的事了。
第399章 若是就此死了
午后辰光,琴儿站在别院门外,看着姐姐愉快地跟随秋景宣离去,忍不住为沈云叹息。
云哥哥若想从秋景宣手里夺回姐姐和她的心,怕是不容易,可只要姐姐能真正幸福,和谁在一起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即便姐姐聘了秋景宣为驸马,她也不会再惦记沈云,过些天便是及笄之礼,就要成大人了,决定了的事不能随意动摇。
那之后,元元在秋景宣的陪同下,在京城走街串巷,许是因为皇帝离京,京城巡防戒严更加谨慎,街上动不动就能遇见官差,唬得老百姓们都不乐意出来逛,他们一家家铺子挨着逛,轻松又自在。
在挑选物件时,能感受到来自秋景宣的目光,那一份温和而耐心地守护,许是每个女孩子所期待的甜蜜。项元几乎不记得最初那会儿每一次他是用怎样的神情看待自己,可现在的一切若是搁在从前,她一定会陷得更深。
在首饰铺里,项元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和秋景宣在一起的模样,世人所谓郎才女貌,他们全占上了,可镜子里的美好并没有让她怦然心动,现在的秋景宣,只会让她在真实和谎言之间挣扎,为自己的感情是否真实存在过而矛盾。
“这支簪子漂亮,银簪白玉,简简单单不花哨,像极了琴儿的性情。”项元举着一支簪子给秋景宣看,兴高采烈地问他,“这支可好?”
秋景宣含笑:“很漂亮,的确像是二……”他轻咳了一声道,“像是妹妹的品格。”
“妹妹?”项元笑了。他管秋景柔叫妹妹,元元早就习惯了,可同样是一声妹妹,指的是琴儿时意味就大不一样。然而,他们本就是表兄妹,不讲究君臣之别喊一声妹妹没什么大碍,可想到这里,元元心中一个激灵,难不成她最初对秋景宣的亲近仅仅是因为血缘的天性使然?
大公主一时无心于首饰,捧着簪子发呆,心里算计自己和秋景宣的关系当真不算远,虽然宗亲贵族里内侄表亲婚配的不少,但近年来也有人家有意避免这样的婚配,项元心中苦笑,若把这些也算上,难道她和秋景宣本就是八字不合的吗?
“你在想什么?”秋景宣见元元发呆,可却猜不透他的心思,不知从何时起,他就变得希望自己能对元元无所不知,莫名地盘踞在心里的占有欲望,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想着琴儿戴上,漂不漂亮。”元元嫣然一笑,便与店家说要买这支簪子,出门前外婆塞了钱袋给她,她不必再花秋景宣的银子。
走出店门,街上人烟稀少,繁华的京城这般景象很少见,只见不远处行来一对差役,他们不认得什么公主秋景宣,目光冷冷地打量了一番,更有人上前道:“往后半个月京城戒严,没事别在街上闲逛,被抓起来了可有的麻烦。”
项元只觉得新鲜,脸上乐呵呵的,秋景宣则不愿惹麻烦,对着差役十分客气,看着他们远去,项元冷不丁转过身,却看到秋景宣眼中闪过精光,那御敌一般的气势令人心颤,而秋景宣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神情不对,立刻收敛了。
元元没有点穿,反而笑着说:“我想去前头的茶铺喝杯茶,喝了茶你再送我回宫可好?”
秋景宣颔首答应,心里一股热流涌过,想伸出手去牵着元元,可公主却像是没察觉,一转身就往茶铺走,她走得很自然,并不像视而不见或刻意拒绝,秋景宣没往心里去,便欣然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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