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皇后起身朝他们走来,尔珍嬷嬷立刻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珉儿没在意,只道:“请太医来,贵妃需要镇静些才好。”
尔珍立刻去找太医,可项沣站着没动,珉儿轻轻一叹:“快去看你的母妃,沣儿,她是你的生母,无论如何她都比我来得重要,你不要总是在我面前端着规矩。”
项沣身子微微一晃:“母后。”
珉儿皱眉:“想说什么?”
项沣纷乱的心定下来:“将来,我会好好辅佐润儿。”
珉儿眉头愈紧,愠怒道:“你父皇健在,年富力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再叫我听见一次试试?”
项沣茫然地看着皇后,珉儿摇头,轻轻将他推向淑贵妃,语调才温和些:“你是我教养大的孩子,沣儿,你觉得母后会不信你吗?”
年轻人浮躁的情绪消失了许多,用力地点了点头,朝他的母亲奔去。
珉儿静静地望着他们母子的身影,溢出英气的眼眸里,正预见着未来的光景。
这次清雅没跟着来,她年纪大了少些车马奔波才好,但出门前她问自己,有没有后悔过什么,珉儿当时没有应。其实她心里有答案,对任何人都不想说,她后悔的,是当年没让淑贵妃直接从这世上消失。
珉儿自嘲,她够狠,可不够毒。
三日后,二皇子留下继续照顾母亲,皇后独自起驾回京,半途中车马停了下来,有侍卫匆匆而来,向她禀告:“娘娘,前方有晋国使臣的车马,他们已经让在一旁,娘娘是要让他们完全退开,还是就这么过去。”
珉儿略思量,晋国?依稀记得他们曾两度来书请求与大齐和亲。
“就这么过去吧。”珉儿吩咐。
车马重新上路,一直走过了晋国使臣的队伍,珉儿轻轻挑起车帘,看到了使臣队伍里,站着英俊不凡的少年,那高挑的个子,能让人一眼就望见他。
第七卷 番外二
第438章 天下巨变
车架缓缓驶过,珉儿明白,既然他们是使臣队伍里的人,她还会有机会见到这个少年,皇帝和沈哲也一定有法子弄清他的身份。可为什么,心里颤颤的,有几分说不上来的不安。她闭上眼睛,想让自己把心定下来,却有一个念头总在扰乱她的心神。
秋景宣走了,还会再来一个吗?
皇后仪仗远去,晋国使臣的队伍也要重新出发,那少年驻足远望,身后的人上前道:“殿下,我们该走了。”
蒙格转身来,轻盈地跃上马背,走在同样的路上,朝大齐京城而去。事实上,数日前他已经独自先抵达京城,遇上了大齐二皇子的皇妃出殡,在城门外观望了几眼后,就回来与队伍汇合。
当时来去匆匆,连京城城门都没多看一眼,但他记住了那位公主的模样。
两天后,皇后一行已接近京城,随行的侍卫告诉她,晋国使臣的队伍没敢跟上来,始终保持着车马两个时辰的距离。而皇帝也快马送来消息,他知道晋国有来使,好让珉儿安心。
这日即将抵达京城,沈云带着元元策马来迎接,珉儿问沈云:“你可知道晋国有来使。”
沈云道:“您离京后不久才听说,晋国朝廷并没有派遣使臣,他们进入大齐国境时也只伪装成普通百姓,十几天前才亮明身份,快马向朝廷送来文书。”
元元亦说:“父皇也是在您离京后才知道这件事。”
沈云道:“伯母已经见过他们了?”
珉儿颔首,问:“为什么要秘密前来,来的只是大臣?”
元元下马跳上了母亲的凤辇,解释道:“母后,我听润儿说,太傅们分析,来的可能是晋国七皇子,是逃到我大齐来避难的。”
沈云道:“是,家父也如此认为。”
队伍再次出发,珉儿微微皱眉:“避难?”
她知道,晋国的七皇子蒙格,生母是赞西国郡主。郡主早逝,且娘家在赞西早已没落,被送去晋国和亲宛如随赠的礼物,这位七皇子在皇室的地位和处境便可想而知。
三年前晋国老皇帝离世,年届四十的大皇子登基继位,没想到三年后,堪堪十八岁的七皇子竟会来大齐避难。
凤辇缓缓行,项元探出身子朝后看,被珉儿嗔怪:“小心掉下去,他们在很远的地方,你看不见。”
“母后,你看见那位七皇子了吗?长得什么模样,晋国人是不是都特别高大。”项元充满了好奇。
珉儿道:“过几天你就能见到,现在说了你也想象不出来。”
项元却喋喋不休:“沈云说,从晋国来我大齐,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月,那么之前酷暑时,他们就在路上了吗?既然是逃命来的,一路要躲着藏着,这个夏天他们怎么过来的?”
珉儿默默听着,心中想,晋国若来书要求遣送这位皇子,项晔会答应吗,可是留下他又能如何?晋国和大齐之间,隔着梁国,梁国正日渐衰弱,皇帝想要吞并梁国的愿望正在一步步实现,这位皇子的到来,会不会给天下带来巨变?
第439章 公主不和亲
皇后一行顺利回到皇宫,项沣传来消息,道是淑贵妃的病情有所好转,皇帝松了口气,坦率地与珉儿道:“朕担心她就此去了,却不能见最后一面。”
珉儿淡淡的,真到了那一刻,皇帝要做什么她绝不会拦着,可有没有缘分见着,便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眼下她另有在乎的事,回来的路上,那念头悬在心间,她更想知道晋国来人要做什么。
询问起这位七皇子,皇帝道:“晋国皇帝忽格纳,年前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皇储空悬,几位年轻的弟弟蠢蠢欲动。这七皇子蒙格在晋国孤立无助,或许是受到了什么迫害,才千里迢迢来我大齐。”
“皇上会收留他吗?”珉儿问。
“且看他要什么吧,朕与沈哲正在商议,另有打算。”项晔道。
珉儿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皇上,切不可将我们的女儿送去和亲。”
项晔笑着:“你舍得?朕可舍不得,晋国虽强,可如今朝纲不稳,难道我把女儿送去受苦不成?我大齐的公主不远嫁。”
说话间,琴儿送来滋补的汤药,敦促父亲按时饮下,项晔对珉儿道:“你不在家,她们反而把朕管得紧,每日膳食汤药按时按点,朕都不敢对她们说个不字。”
项琴黠然一笑:“难不成父皇敢对母后说一个不字?”
珉儿嗔怪:“胡闹,学得你姐姐那样。”她将药吹了吹,摸着不烫手,才递给皇帝。
见父皇喝了药,项琴才安心收了碗离去,项晔望着女儿的身影,感慨道:“这样的宝贝,朕怎么舍得她远嫁,和亲这种事,在我大齐绝不能发生。”
丈夫一贯是这样的心意,珉儿是知道的,可望见那少年心就突然悬了起来,此刻再听皇帝的话,总算是一分安慰。
时下七月过半,二皇子三皇子府中的风波平息,皇帝出巡的事再不可拖延,这会儿出发中秋前还能赶回京城,便正式定下了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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