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师_一秒【完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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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遥指着弦桐所在的方向招招手,开心道:“弦桐,你在这呢,太好了,省的我去找你了,快点快点,跟我出去一趟。”

  正忙碌的众人听见声音抬头瞧了一眼,见是与自己无关,又接着回去各做各的事。

  弦桐则早在弦月往台阶上走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她,而今知她是来寻自己出去的,连日里心中因一度瞧不见她而产生的种种抑郁此时皆被一扫而空。他唇角不自主地微微上翘,一双明眸里泛起些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淡淡喜意。

  ……

  晌午过后,冬阳懒懒,正是午睡的好时候,因而街上行人便显得有些稀少。过往的路人少了,那还开着的店铺自然也多不起来。临街贩售着种种事物的小店,这会儿多是无人张罗,只有少许的店铺还有个伙计,揣着手,倚在门边懒洋洋的迎客。

  弦桐随在弦月身侧,跟着她过街串巷也不知走了多远,这城中他还是第一次逛,多转了几次弯后,他连回去的路都有些记不清了。

  “班主,我们这是去哪?”弦月只顾着往前赶路,弦桐只得主动问道。

  “唔,去看戏。”似是察觉到自己走的有些急了,弦月慢下脚步,侧过头,笑呵呵的问道:“怎么样?别担心,我请你。”

  “啊?”弦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毕竟他从没在城里看过戏,“嗯,挺好的。”他想了想,轻声道。

  “是吧,我也觉得挺好的。”弦月笑道:“说起来,上次在戏楼里看戏还是十几年前了。”

  “是吗。”

  “是啊。”弦月带着追忆的神色,回忆道:“那时候还没有咱们戏班呢,就我一个人,一边在后台给人家戏班打杂,一边在各个戏楼茶馆的乱跑着看戏,等攒够了去下一个城邑的盘缠,就换一个地方,然后接着打杂,看戏,直到后来遇见小白他们兄妹。”

  弦月说到这儿话音忽然停了下来,弦桐下意识的问道:“小白,他们怎么了?”

  “嘿嘿,也没什么。”弦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哦。”弦桐轻应一声,弦月不愿意说的事,他从不追问。

  “哎呀,也不是不能说啦。”瞧着弦桐一副‘没关系,我不介意’的理解模样,弦月一跺脚,有点害羞地小声道:“数九寒冬,那么冷的天里,风刮到脸上都能划出个口子。两个四五岁的小娃娃一身破衣烂衫的在戏楼外面站了一天,冻得脸都白了,就是想求楼里的戏班收留下来。可连我都能看出来,他俩的身子骨不适合做戏,那戏班也不是什么名班,根本养不起这么两个在他们看来只能浪费粮食,却不能干活学戏的小孩子。后来我瞧着他俩可怜,就买了些吃食送他们,然后,”弦月摊摊手,佯装无奈道:“他们就赖上我了呗,刚好那时候我正攒足了去下一个地方的盘缠,他俩跟在我雇的车后跑了好几里地,荒郊野岭的,没办法,就一直带着了。”

  弦月口是心非故作无语的模样惹得弦桐呵呵直笑。

  “喂,不要笑了。”收养两个小孩子这种事当然没什么,让她难为情的是要自己说出来,好像自我夸奖有多了不起多善良似的。

  “哦。”弦桐听话的收起笑容,但眼眸里却仍是掩不住的深深笑意。

  “哼~”弦月傲娇的扬起头,“欸!到啦到啦。”她扬起头,正好看到一块上书“夏时楼”三字的匾额,恰是她要带弦桐来的那家戏楼。

  她又低头瞧了一眼立在门口一侧的戏牌,思索道:“唔,训子,扫秦,踏伞,拜月,惊/变……”

  见弦月迟迟未进戏楼,一脚已经迈进去的弦桐又退回来,探过身往弦月看的那块牌子上望去,他虽未见过,却也知这牌子作用,奇怪问道:“怎么?”

  “无事。”弦月回过神,笑呵呵地拍着弦桐的肩膀,嘱托道:“一会儿进去好好听,嗯,主要听长生殿那一段,好好听,呵呵。”

  弦桐歪着头望着弦月,神色越发疑惑。

  “哈哈,别紧张嘛,没事没事,你好好听戏就行了。”

  “哦。”

  第8章 小措大

  一连多日过去。

  戏班在新茶楼的台子上按部就班的一段段的唱着,虽不敌在这芜城经营多年的诸多班社,但多少也算是有了点名气,毕竟众人的实力摆在这里。

  而班里惯来无所事事的弦月与弦桐,几日来也没闲着,陆陆续续的把城中的戏楼、茶馆、酒肆、饭铺,凡是搭了戏台常驻的正经班子,完完整整的全逛了一遍。

  从最后一家戏楼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近傍晚。

  弦月带着弦桐又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然后随意找了家酒楼,进去寻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

  打发了小二去传菜后,弦月提起桌上尚温的小茶壶,晃了晃,里面似是还有半壶水。

  “听了一下午的戏,喝点水。”翻过扣在桌心的茶盏,弦月倾壶斟了一杯推到对面弦桐的桌前,边说着又给自己也倒满一杯。

  “哦。”弦桐浅浅抿了一口。

  弦月倒是真渴了,弦桐小口小口啜着的这点时间里,她已饮尽数盏,直喝到壶里的水都快要见底,这才算是解了渴。把空盏往桌子上一墩,她微微探过身,眉眼弯弯,笑意洋洋的问道:“怎么样,听了几天了,用你专业的眼光评价评价,芜城里这些曲艺班社能不能对咱取得名额构成威胁?”

  “不能吧。”弦桐略一思索,迟疑道。

  “弦桐,你这语气,太弱了。”弦月有点不开心的抱怨道。

  关于评戏,弦月学了这么多年水平自然不差,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神木的原因,弦桐在唱戏上似乎比她更有天赋,因此她更愿意相信弦桐的评价。而弦桐这会儿给出的结论,含糊其辞,似是底气不足,让她很是不乐。

  如若连个小城里的戏班都打不过,还谈什么为弦鸣报仇,趁早另寻他途吧。

  “只不过一两场,实在难以看出水平。”弦桐实事求是的解释道:“仅凭所看过的这几场而言,大概我们胜算更多。”

  弦月指尖轻敲桌沿,笃定道:“那就足够了。”

  “也许不够。”弦桐微微摇头,“我们不知道他们背后是否还藏下了杀手锏。”

  “杀手锏?”弦月笑道:“这个我们也有啊。”

  “啊?”弦桐愣,班里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人物吗。

  还是说,弦月指的是他?

  想到这,弦桐心里竟升起些小小的期待。

  班主一直不许自己登台的原因会是这样吗?

  “嘿嘿。”弦月像个偷了腥的小狐狸似的咧嘴一笑,然后将食指抵在唇边,嘘声道:“天机不可泄露,不可泄露。”

  “哦。”弦桐难得的摆出了一副无奈的神情。

  “啊呀,菜来了。”弦月正愁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绕过话题,就见酒楼小二端着四盘菜往自己这桌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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