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气着太子的倒戈相向,令事态发展不受其控制;一边气着自己儿子的不争气,听信小人谗言,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要他来善后;更气的是王、徐二人的愚钝,将事情推波助澜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事已至此,他又还能有何质疑,尤其是夏曦宸说完话以后,一直旁观的皇上微微凝起的眸子,心下更加失望。
或许别人不会注意,可跟随他二十年的左相自己又岂会不知。北域皇如此是默认了太子的说法,既然皇上和太子都有意维护,他又岂能有悖圣意。
“启禀皇上,王、徐二位大人年事已高,不适宜在朝中替圣上分忧,臣祈求圣上允许二人解甲归田,颐养天年。”
“臣等附议左相之言。”
王、徐两位大人见跪在地上的朝中大臣又附议左相之言,吓得立刻从队伍中抬起头看,看向北域皇拼命的磕头求饶。
“圣上赎罪,臣眼花了,求皇上再给臣一个机会。”
“求皇上赎罪。”
别看北域皇平日鲜少与这些低品级的臣子打交道,可对每一个人他都了如指掌。
王、徐这二人朝中当官十几载,毫无建树不说,见风使舵的本领倒是日益见涨,还真当他老眼昏花,识人不清。
为何十几载都不得重用升官,就是因为他一直在压制,不管二人如何疏通,他皆是不批准,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有哪些人为二人收买。
他沉着的呼出一口气,目光扫视一番满朝文武,心想着:看来是时候该清理清理朝中的蠹居棊处。
“准奏。”
北域皇威严的说出两字,直接忽视王徐二人的举动,随手一挥高公公立刻示意殿内侍卫将高声祈求的二人推出去。
随着“圣上赎罪”的声音越来越远,朝堂之上人人自危,噤若寒蝉,阒然无声。
北域皇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花辞身上。
“夜家夫人年纪轻轻武功不凡,乃是人中龙凤不可多见之才。”
“圣上谬赞了。”
这一句伪善的回应与厌恶的奉承,让花辞从未像今日这般怨恨。她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了又紧。她以为自己看得开,却发现对于北域皇,她仍旧无法坦然面对。
更怨恨现在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自己,若不然怎会惹出这些事端。
北域皇听到她的话,面上立时浮现欣喜,仰天大笑甚是肆意。
“夜家夫人倒是谦虚。”
他收敛了笑意,嘴角却仍旧勾起,诉说他此时的心大好情。
“只是不知夜家夫人戴着面具是为何?”
花辞心中冷笑,挑起嘴角,扬起明眸,故作淡然的看向北域皇。
“回圣上,民女容貌已毁,怕惊扰圣驾。”
北域皇不屑的冷哼一声,神情略显不悦,厉声斥道:
“朕乃是真龙天子,又岂会被一小小女子吓到。”
北域皇的话更是激起花辞心中的怨怼,她藏于袖下握拳的手,挣扎了良久,在再见到北域皇面色越发深沉,她也不得不妥协。她苍白的素手握住面具,眼含阴狠的垂了下眸子。
咬牙将面具摘了下来后,她心中嗤笑着自己在皇权面前的弱小与无能,抬眸直视北域皇的那一刻,她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的失望。
她微微凝眸予以确定自己看得是否属实——是的,她确定没看错,那是失望。连北域皇的眉头也蹙成一团,更显威严。
“夜家夫人擒贼有功,重赏,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域皇突然的离开,让所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却又立刻跪在地上恭送其离开。
北域皇走了之后,众臣仍旧鸦雀无声,默默无言的起身三三两两的向外离开,余光却又不断的在花辞身上扫过。
不多时殿内只剩下夏曦宸、花辞与聂靖三人。
聂靖本是想感谢花辞,碍于太子也在,他只能默不作声,见他们二人似乎有话要说,便先出了大殿站在一旁等候。
正要张口的花辞见到高公公去而复返,话到嘴边的感谢生生又咽了下去。
“殿下,圣上有请。”
“嗯。”
夏曦宸轻声应承,转过头对上花辞的眸子微微颔首,右手无意间摸了摸左手手腕。花辞也眨了下眼回应他,原来夏曦宸已经知道自己就是昨日带着幕蓠之人。
花辞重新戴好面具,可因着之前无意中的用力,手掌上都是面具的棱角,或红或白仿如一张网,猩红诡异。
夏曦宸随着高公公离开以后,花辞眼含讥讽的看着那空无一人的龙椅,冷笑一声随后离开。在见到北域皇的失望后,她心中的火气全消,甚是还有点愉悦。
出了大殿就见聂靖也不避嫌紧的等在门口。
“夜……”
看见她出来,聂靖走上前张开嘴打招呼,却不料直接被她漠视了存在。花辞跟着众人的踪影往外走去,也不理会紧随其后跟上来的聂靖。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夏慕雪
“哎,你等等。”
聂靖唤了一句追上了花辞。她侧眸没好气的说道:
“你倒是不知道避嫌。”
“你跟太子方才不还在大殿里说话了么!”
聂靖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换来的只有花辞的轻蔑与鄙夷,枉他混迹于官场,竟然看不出今日是北域皇有意顺着太子的话放了他们。
花辞心想着这人真是蠢的可以,不过她可没有心指教他,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些,只想离开这个蠢驴。
“夜家夫人您等等……”
没走多远,一名小公公追了上来。花辞驻足看着来人气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恭敬的对她行礼。
“奴才见过夜家夫人。”
随着话他递上了一份礼单。
“这是圣上赏赐的物品您请过目,稍后奴才会派人送至夜府。”
花辞接过清单随意扫了一眼,不过是一些金银玉石绫罗绸缎,也只因为是北域皇赐的,所以才显得珍贵了些。
“不必了,公公留着吧!”
“哎呦,那奴才可要多谢夜家夫人了。”
小公公眉开眼笑的接过清单,看得出他进宫不久,连那副虚假的面孔还没学好,奉承的有些僵硬。
“不必。”
花辞无心应对,脸色自然也冷漠了许多。
“那夜家夫人慢走,奴才这就告退了。”
小公公也不想与其多呆,谢过之后便匆匆离开,一直默不作声的聂靖看着人消失后,脸上也写满了不屑。
“你倒是会做人。”
“你不会做人。”
花辞不冷不热的讥讽了一句,转过身继续向着宫外走去。
“哎,你怎么骂人呢!”
聂靖听了她的话愣了须臾才反应过来,怒气冲冲的追上她的脚步。
“我可有说错,大殿上那些人可不是针对我,同是官僚,处处针对你,没有一人肯为你出言,你不觉得自己做人失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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