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问夜睁开一双血目,直看向她,那表情凝重异常。
燕儿心生害怕,脱口道:“那位公子,只说……只说是你有不举之症,寻遍名医终不得治,听……听闻这里有医术高名的大夫,才会来此求医。”她陈述着方才杜月心在耳边与她说的话。
金问夜闻言面色虽未变,但额间隐隐浮动着青经,这个女人真是什么都敢说。
“你出去吧。”他冷声道。
燕儿见此哪敢停留,放下茶怀就走,走至门口,回身怯怯道:“公子若有何吩咐唤我便是。”见他未做回应,便默默出了房门。
杜月心回来见脸色铁青的金问夜,暗叫不好,便知那青楼女子嘴没把严,把她说的话都告诉他了。
“金问夜,你先别动气,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她小心上前,安抚道。
“哦?”他挑眉,为他好?给他安了如此忌讳的名声,竟还声称为他好,他倒是想听听是如何的好法。
她忙解释道:“你看这请大夫不得找个借口吗?总不能说你有眼疾要请大夫,那人家定会想着,这要看病不去医馆上这来干嘛?”她略一停顿,见金问夜张口,她忙接着说。“我们来花楼干嘛?自然是来避风头的,你眼伤自顾不暇,我又不能自保,不找地方避一避,难道还大次次的满街溜达不成。”她边说边小心观察他脸色。
“……”话都被她说去了,他还有何好说。
她瞧出他无话可说,也就壮了几分胆,好声好气道:“我这不是也是为你我安全考虑,才想上这避一避,毕竟那些追杀我的人一定不会想到,我会躲在花楼不是。”停了一会,归回正题。“这是烟花之地我自是要想个与其相符的借口,那除开男人的那里有点问题,也没别的地方能与花楼挂钩了。而且你又生的俊美保不准那些女人对你有所图谋,你可别忘了这可是花楼,花楼的女子个个生猛,哪会守什么礼数,对你来个投怀送抱,你总不能一掌辟开她们吧?我不也是在找个理由护你,她们知你没那欲望,顶多也就摸摸你脸,搭搭你肩占你点小便宜也就罢了。再说,我说的又不是事实,你又何必如此介怀,难不成……你还想在这花楼留下个什么好名声不成?若你真有那心,我现在立马去与燕儿说清楚,再帮你寻几个貌美的姑娘来。你看不见,就由我帮你选如何?”语毕,转身就要往出走,跨出一步,随即动弹不得。
她缓缓低头,看见修长手骨不知何时竟抓住她手臂,她蹙眉,不敢再动怕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裂。
“你说如何就如何吧。”金问夜已是无奈,他自知敌不过她的能言善辩,她巧舌如簧说词一堆,他再多说倒显得他小气了。
“我知这借口让你受委屈了,但这种小小的牺牲是必要的。”她柔声道。
做任何事皆要有所牺牲才能成事……
月上中空,花楼内却灯火通明让人难眠——“不好啦!着火啦!着火啦!”门外喧扰之声惊醒金问夜。
“金问夜?”杜月心匆忙跑进屋来,焦急道:“快走,花楼着火啦!”语毕,拉着金问夜便往外跑。
“着火了?为何会突然着起火来?”他微眯起眼,脸上闪过不解。
“你问我,我去问谁!再说你管那么多干嘛?我们只管逃命便是。”她不耐烦道。这好管闲事的人就是麻烦,平日里也不见他如此多事,怎就今日特别好事,难道是忧心花楼里的姑娘……果真怜香惜玉。
“你喝酒了?”他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酒味。
她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抬手嗅了嗅,酒味是很重。“只是小啄几怀而以,别说了,快走吧!”她催促。
金问夜敛眉,只是小啄几怀怎会有如此浓烈的酒味,而她身上明明还有另一种气味……
风似带着火苗在飞翔,那点点火星飞溅出去又引燃另一处地方。无奈风威火猛,眼见火势瞬间蔓延开来,温香院内火光冲天,伴随着哭声,喊声,花楼内的艳客和姑娘们好似没头的苍蝇在楼道上到处乱跑,场面极其混乱,这原是莺歌声声的夜却成了悲鸣不断的火光晚宴。
“快救火啊!你们别跑啊……人……这人都到哪去啦?”老鸨哭天抢地,直拍大腿,她的命啊!她的命要烧没啦!这可是她毕生的心血,就被这一把火全烧没了。全毁了,全毁了……她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杜月心带着金问夜好不容易挤开仓皇逃窜的人群,跑出温香院,门口已聚集不少闻讯来看热闹的百姓,她俩便悄无声息的混入人群中。
“这温香院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着火了。”身边有两人低声议论着,
“许是伤天害理的事做太多,遭报应了吧?”一人猜测。
“我听说这温香院的老鸨尽做些逼良为娼的事,这院里都不知死了多少不从的姑娘,定是冤魂寻仇来了。”另一人笃定点头。
“喂,你可别说得这么邪乎。走吧!走吧!还有活要干呢。”那人怯怯催促道。
眼前的熊熊大火,照亮了杜月心的脸,也照进了她的眼,那黑眸似也燃着火般烧着。
“你与这老鸨有仇?”金问夜忽然开口问。
“啊?”她一时迷茫,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摇头道:“没有啊,你怎会如此想?”她一脸莫名地看着金问夜。
金问夜睁着血目,注视着她,血目映着火光竟平添几分妖异。“这火是你放的吧?”她身上的酒气就是最好的证明。
“胡说。”她急急地辨道:“我没事去放火做什么,我与温香院一来无怨,二来无仇。”她有些心慌的撇开脸去。
“你身上有股酒味,你说只是小啄,但酒气过于浓烈,浓烈到你本想掩盖住的气味,与之冲突。”他话锋一转,从容道。“这火来的即快又猛,竟止也止不住,那定是有助燃物,而硫磺恰巧是最好的助燃物。”
杜月心越听越心虚,最后面露惧色,眼见瞒不住他,也就不怕对他直言不讳。“对,就是我放的火,那又如何?”她承认又如何,他还要拉她去见官不成,大不了一拍两散还正如她意了呢。
金问夜闻言皱眉,疑惑道:“那你为何要放火烧毁此地?总要有个因由吧?”
“因由?无因无由,若真要追究个什么因由不可……”她正视他,虽知他看不见,却习惯性的看他。随即认真道:“就因我是望月梅。”望月梅做事从不问因由,随性而为,杀人也好放火也好,只要是看不顺眼的就通通毁掉。
金问夜一怔,血目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他轻轻问道:“你是吗?”
她闻言头嗡得一下子,只觉得口干舌燥。她强自镇定说道:“我不是,那谁会是!”就算是死皮赖脸,她也不能松口说自己不是。
他深深看她一眼,并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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