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秦不言又扫了眼商娇,意味深长。
商娇自然明白秦不言的意思,他这么说,无非便是想告诉她,前几年他“麒麟局”并未与她明心布庄正面交锋,无非便是慑于睿王之威。
而如今,睿王大势已去,就算是现在皇上念及手足亲情,不忍杀之,草草令他之国做个闲王,也架不住皇上身子孱弱,时日无多。将来一旦胡氏掌权,睿王也定自身难保。
所以,这便也是秦不言自五年之后,第一次从隐而不发,到正面向商娇宣战的原因。
可商娇一路走来,便从未想过要假借睿王之势狐假虎威,又岂会因听到睿王失势的消息而恐惧心悸?
遂商娇点点头,向秦不言道:“秦公子今日之意,商娇算是明白了。你无非便是觉得我以往是借了睿王的威势,方才有了如今生意红火的局面。
如今睿王既已失权位,我自然也就成众矢之的,强倒众人推。遂你今日方敢现身相见,想让我将军需这块大肥肉拱手相让,是吗?”
“姑娘果然聪明绝顶!”秦不言眨眨眼,笑叹,又端起茶盅,饮了口茶。
商娇便笑了起来,笑得自信,也笑得从容。
“可是秦公子,我倒认为,这件事你当真想错了。”她缓缓道。
秦不言闻言,眉头微不可察的蹩了一蹩,随即又舒展开来,“愿闻其详。”他依然笑道。
商娇便自信地道:“俗语有云,金碑银碑,不如百姓口碑。自五年前我建了明心酒楼与布庄,自问为商诚信,从不欺行霸市,从不短斤少两。对于我手下的人,我也要求他们无论男女,都必须兢兢业业,不许偷奸耍滑,以次充好,更不许拜高踩低,欺负任何进店的客人。
至于利润……哪怕再薄,只要你客似云来,天长日久,必然积少成多。这也便是我明心布庄能够打破你‘麒麟局’垄断朱英镇布匹生意市场,成为百姓竞相购买的店铺的原因。
而你们‘麒麟局’……请恕商娇直言一句,在经营生意上,不仅质劣价高,上至管事,下至伙计,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嘴脸……若无强权垄断,不仅是我商娇的明心楼,我相信任何一家店,都可以轻易打败你!物必先腐而后虫生,世前万物,无外如是。”
商娇一席话,彻底让秦不言黑了脸,无言以对。
卷七 芳草绿,陌上花,佳人故人胡不归 338、下药
第338章 、下药
“至于秦公子提到的军需之事,”商娇悠悠然地面对着秦不言阴沉的脸,敛了脸上的笑意,慎然道,“请公子更恕我直言一句。将士们离乡背井,忍受着苦寒艰苦,戍边征战,是用他们的青春与热血,为你我、为千千万万的百姓的平安,铸起一道国之长城!
军需供应,事关国计,无论饮食、药品、衣物……等,皆容不得半点弄虚做假!若你我这些商户为谋一己之利,陷千千万万的将士于不利,那我们与窃国之贼有何分别?”
所到此处,商娇便站起身来,许是刚刚的话她说得太过义正严辞,此时心里竟沸反盈天,热血喷涌。
“所以秦公子,对不起,这一次我商家的明心布庄不会退出这一年一度的军需竞标。秦公子既也有意军需,那就请你拿出诚意,也以最好的质量、最低廉的价格去参与竞投。届时,若秦公子获胜,我商娇定然心服口服,绝无二话!”
听商娇说完这段话,秦不言已是怒极,看向商娇的眼早已满是寒冰。
“这么说,商姑娘是执意不愿答应秦某的条件喽?”他抿抿唇,轻声问道,裹挟着风雨欲来前的阴森与黑暗的气压。
商娇却似浑然未觉般地浅笑,缓道:“岂敢岂敢,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商娇在南秦州做生意,日后自然还要仰仗秦公子多多高抬贵手,让我孤儿寡母的,也能有口饭吃。
况且,参与军需竞投的布庄、商户并非我商娇一人,我刚刚也已经说了,只要秦公子的‘麒麟局’质优价廉,以秦公子在南秦州内的人脉与渠道,未必不能稳操胜券。秦公子现在与其逼迫我明心布庄退出竞投,倒不如在管理与经营上多做工夫,以实力赢得竞投,岂不更让业界称道,唯‘麒麟局’马首是瞻?”
说罢,商娇伸手入怀,自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搁在案上,推到秦不言面前。
“言尽于此,有劳秦公子今日大费周章请我前来。事起仓猝,我身上所带银带不多,这里有银票五百两,王管事的部下欠你的另外三百两,明日商娇再派人登门奉上。告辞!”
言毕,商娇也不等秦不言表示,转头朝身后的王婉柔使了个眼色,道:“婉柔,我们走。”
王婉柔见状点点连头,哪里还敢耽搁,赶紧随在商娇的身后,脚跟脚地朝门边走去。
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茶杯落地的碎裂声。
秦不言狠狠将桌上的茶盏统统扫到了地上,愤然起身,露出了本来阴狠的面目,恶狠狠地道:“站住!商姑娘,你以为我这‘利市赌坊’是由得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你既如此不识抬举,就别怪爷敬酒不吃,给你吃罚酒了!”
既然对方已经撕破了脸,商娇也不再客气。她脚步陡停,回头看向秦不言,不畏不惧,不卑不亢地回击道:“秦公子客气,商娇一介女流,什么酒也不会吃!”
说罢,她径牵了王婉柔,就想闯出门去。
刚至门边,商娇突然觉得一股说不出的燥热自心脏位置漫出,涌至四肢百骸,瞬间蔓延至全身,又汇聚到小腹处,竟令她腿一软,差点站立不住,险险栽倒。
一旁的王婉柔也吃了一惊,赶紧将商娇扶住,担忧地急问道:“东家,东家,你怎么了?”
商娇心里也是惊疑不定,突感小腹一热,一股温热便慢慢蔓延开来,惹得她全身都烫了起来,身子也像不听使唤一般,如发烧一般,渐渐昏沉起来。
这情景……
商娇突然意识到,自己着了秦不言的道了。
电光火石间,她将自己自进这道门后,所做的所有事都想了一遍,却发现自己除了饮了那杯秦不言为她倒的茶,再无其他。
莫非他在倒给她的茶里下了药……
可那壶茶,秦不言明明也有喝啊!
不对!是杯子!
秦不言只要将药下在杯子里,便是他与她同饮一壶茶,也绝不会有事。
想通这一层,商娇回首,怒瞪向秦不言,斥道:“秦不言,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秦不言阴恻恻一笑,缓缓走上前来,一步一步将商娇与王婉柔逼到门板上,抬手一把攫住商娇的下巴。
王婉柔见状大骇,本能地冲上前去,想去掰开秦不言的手:“你要做什么?”她又惊又惧地大声质问,“你放开我们东家……”
秦不言面目扭曲,狠狠一挥手,王婉柔便急退了几步,“咚”的一声,头重重磕在墙壁上,顿时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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