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祁看着拦在她面前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小男人,眸光渐渐冷凝,却缓缓勾唇笑了,抬手狠狠捏住眼前人的下巴:“呵,胆子大了?谁是主子?”
云烟对上她冷清的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发抖:“奴不敢,奴不敢…”晏祁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径直越过男人出了房门,只留下心有余悸的云烟,想着刚才主子的一身气势,冷汗浸湿了背。
“主子。”晏祁一出门便看见了笔直站在门口的黑衣女子,是她醒来那天向她请罪的侍卫。
她应了一声,脚步不停,黑衣女子忙跟在她身后,晏祁向四周环顾着,第一次打量着外边的一切。
重廊复殿,亭台楼阁,无不金碧辉煌,奇花异草,山石清奇,一草一木无不精心摆放,池馆水廊,竹林小榭,无不清雅喜人,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行,不愧是钟鸣鼎食的权贵大家。
一路漫无目的的闲逛着,时不时驻足观望,心中暗暗记下这王府布局构造。
正路过园子里的一处假山时,却无意听到假山后边有人的谈话声,晏祁径直走过,对别人的事,她从来不感兴趣。
“小主子,快拿着吃吧。”
熟悉的声音却让晏祁前进的脚步一顿,而那人口中的小主子却让她停在原地。
小主子?她记得容烟说过,原主有个四岁的儿子,莫不是他?周围寂静不以,对话声也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里。
透过山石的缝隙,一个小小的人儿正侧对着她,怯怯的接过面前的男人递过来的一包糕点,奶声奶气的说了句“谢谢容烟哥哥”。再细看那男子侧脸,可不就是容烟。
他盈盈一笑,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对那小人儿的疼爱。
晏祁怔怔的看着那个衣着素净简陋,身形瘦小的孩子,他五官极其精致,粉雕玉琢的小人儿,那幅面孔,俨然是缩小版的她,让她心底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小人儿小心翼翼的将糕点收好,容烟见他不吃,有些惊讶的问“小主子怎么不吃?”
小人儿忸怩着糯糯应道:“我想带给爹爹一起吃。”
晏祁看着那懂事的小人儿,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半晌未语。
“哟,好一场父慈子孝的戏呀,可正被我赶上了。”一阵轻笑传来,田眉儿掩面神色戏谑,嘴上说着,心里却掩饰不住的得意。
第3章 楚言清
田眉儿这几天可不好过,世女自从醒了以后,待他便不同以往了,反而是百般疏远,让他忍不住心慌,作为妾侍,若是失了宠爱,便连个奴才都不如,只能任人欺辱了,而容烟这小贱人,当初她要见世女,他竟敢拦她他,害他被世女斥责,没想到容烟这小蹄子竟敢背着世女暗下接济这对父子,还让他抓了个正着,真是老天开眼,呵,他倒要看看,以后他还有命拦他?
“眉主子!”容烟的脸“唰”的变得惨白一片,他自然知道,他这样做被发现了有什么后果。
“容烟,你真是心地善良,让我好生惭愧啊,我怎么从来没想过孝敬正夫和‘小公子’阿,与你一比,我真是要羞愧死了,来日我真要去向世女去认罪呢,让她给你升个侍郎如何?”
田眉儿笑意盈盈的说着,说道’正夫’和’小公子’的时候,语气中满是不屑和嘲讽,容烟听着田眉儿的冷嘲热讽,又听他提到世女,身子颤了起来,心彻底的凉了。
田眉儿见容烟面如死灰,满是得意,又是踱着步子走到那怯怯缩在容烟身后的小人儿前缓缓蹲下身子,看着这张与晏祁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心中厌恶不以,就那个可怜兮兮的楚言清,除了身份高一点有张漂亮脸蛋还有什么,世女也厌恶他,他凭什么还做正夫,正夫之位,是他的,之后的王府继承人,也只能是他的孩子。
“小东西,你那个病殃殃的爹爹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要饭’呢?”
原本害怕的缩在容烟身后的小人儿听了他的话,却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般,气红了眼,伸手就狠狠地把毫无防备的田眉儿推倒在地,小脸通红“坏人,不许骂我爹爹。”
田眉儿一声惊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狼狈万分,身后的奴才们都是一惊,忙不迭的上前扶起田眉儿,田眉儿起身就一巴掌把小人儿打翻在地,神色狰狞:“小杂种,你敢推我?”他自得宠以来,就没丢过这么大的脸!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小孩打了。
田眉儿越想越气,又要打他,却猛然听见一声厉喝:“放肆!”
声音极冷,让他下意识一抖,到底是妾侍心虚,停住了动作。
晏祁见着田眉儿打人这一幕,眼中神色微冷,刚想出面,却听见一声厉喝,转头却见着一道白色的身影飞快的朝这儿跑来,还未看清就到了跟前,抱起了躺在地上正颤抖着的小人儿急急唤着。
“宝宝…宝宝…”
楚言清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小人儿,看着他肿成一团的小脸儿,满腔的怒气一刹那便爆发了,扬手就给了田眉儿一个巴掌。
清脆的声音让所有人一惊,田眉儿整个人都懵了,看着楚言清眼里彻骨的寒意,有些恐惧,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从前哪怕他再羞辱欺负他他都只是安静的受着,虽不求饶,却也不会反抗,没想到,他竟然敢对他动手!
半晌,田眉儿狠狠的瞪着楚言清,一副吃人的样子,柔媚的脸因为羞愤而狰狞万分。
“楚言清,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打我?”
楚言清抱着怀里的小人儿,咬着牙挺直了脊背,一字一顿的道。
“田眉儿,你只是个出身青楼的妓,卑贱的妾侍,论出身,我是丞相嫡子,论身份,我是世女正夫,你平日里百般刁难我也就算了,但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儿子?”
哪怕是孤身一人,那一身冷冽气势,也让人不敢直视,楚言清,哪怕被晏祁折磨了多年,已经没了当初的傲气,委屈算求,骨子里,却终究是大家公子,而孩子,就是他唯一的死穴。
晏祁看着正背对着她,一身冷厉气势的楚言清,一贯冷清的眼里却闪过一抹炙热,楚言清…
楚言清冷冷的说完一番话,抱着怀里的小人儿便转身要走,回身却一下子看到慢慢从假山后走出来的晏祁,脸色也“唰”的一下,变得一片惨白,方才满身冷冽气势在她面前,亦是瞬间消散了,只剩下惶然不安,同方才气势逼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晏祁眼底极快的略过一抹惊艳,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长得极美。
狭长的的凤眸像一汪潺潺春水般澄澈,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得唇颜色偏淡,形相清癯,风姿隽秀,只是一袭单薄粗陋的白衣,却丝毫不减清越风姿,莫名让她想起一句诗“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
不同于方才让她心神激荡的一身凛冽气势,他满身惊惧的样子让她一下子蹙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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