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絮叨的说道:“你们这三个孩子,每次坐到一起吃饭,都是只吃饭,这满桌子的菜色,都看不见吗?”
宋夫人抱怨的话一说,这三个人同时抬头,开始类似扫荡的样子,开始扫着满桌子的菜色……
想吐的感觉越来越盛,急忙站起身来:“夫人失陪一下!”说着我捂着嘴望外跑去……
来不及跑到别处,跑到门外,就吐了起来,把刚刚吃到了两口肉吐了出来才好一些!
冬葵子眉头紧锁,站在我身侧,等我吐完,把手中的茶水递了给我,浓茶漱口,数完之后满嘴茶香,倒好受了不少。
而后,冬葵子一言不发,执起了我的手,开始为我把脉,越把脉,她的眉头锁得越紧……
紧的仿佛就像,我马上就要死去一样……
顾轻狂和宋微漠两个人已经出来,宋夫人刚刚要开口说话,被宋微漠阻止了,似他知道冬葵子把脉,不应该打扰一样。
终于冬葵子把我的手慢慢放下,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个墨绿色的瓶子,从瓶子里倒出了一个绿色的药丸,放在我的手心里……
宋夫人开口道:“莫不是我做的菜,不合了了的口味?”
我很想冲她笑,告诉她不是这个样子的,可是我笑不出来,不知怎么了,我发现我已经笑不出来了,顶多勾勾唇角已是极限……
冬葵子给顾轻狂使了个眼色,顾轻狂身子一扭,忙的搀扶宋夫人:“干娘,了了太久没有吃过像样的一顿饭,一下猛然吃,肯定身体有些不适,葵子在这里,不要紧的干娘!”
宋夫人急忙抽出自己的手,责怪道:“葵子的师妹,跟我们就是一家人,她身体不适,我这个做长辈的,得好好照料她,你们先吃,我去厨房煮点粥!”
宋微漠是邕城的清廉父母官,他的府宅里,只有两个伺候宋夫人的丫鬟,以及两个干粗活的小厮……
宋夫人基本上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煮饭,自然都是她一个人在做,宋微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轻狂,连忙跟上宋夫人:“娘,我去帮你!”
宋夫人明显不愿,似催促宋微漠要和冬葵子好好相与,奈何宋微漠眼中闪过一抹苦涩。拉着宋夫人走了……
手心里的药丸,被我捻在手中,“冬葵子,我还有多少天?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我大概还有多少天?”
我并不惧怕死亡,相反的,我希望死亡快点来临,仿佛我在等死,只有死了才能真正的解脱……只有死了,跟所有的人阴阳相隔才会让我真正的解脱……
冬葵子摇了摇头,目光犹疑了一下:“殿下暂时没事,殿下体内的情蛊又在发生变化,我需要重新调整用药,殿下可能要受更大的罪了!”
她的意思,她替我把脉,把了半天,眉头紧锁了半天,只是因为我体内的情蛊发生了变化?
冬葵子的神色越发严肃,我慢慢的把药丸放在嘴里,这个药丸倒是清凉,一下子就把我刚刚想吐的感觉压制住了……
我言语平淡:“不用太麻烦,其实我这样挺好,宋夫人烧的菜色是我没福气。下次……定然不会如此!”
冬葵子微微眯起了眼,对着顾轻狂道:“你送殿下先回去,夫人在煮粥,我去在粥里加一些药材,一切要小心,莫让殿下磕着碰着!”
顾轻狂闻言,炯炯有神的眼睛,带了小心,看着这个和南霁云一样的眸子,在往前走……
无论他眼中的关心和小心是怎样的,他终究不会是他,也变不回他,他已经死了,躺在冰冷的皇陵之中……
我也快死了,生不同时…死不同穴,我要把这个恨,对他的恨,一直带到下面去……不知道他会不会心疼……
回到冬葵子的小筑,顾轻狂对着我的房间打量一番,有些称奇道:“殿下,这间屋子重新修缮过,里面的东西都是全部重新归置过的。”
我淡淡的反问道:“是吗?”
顾轻狂重重地点头:“冬葵子那个家伙,痴迷于医术,只会对疑难杂症有着莫大的兴趣,不会把屋子里收拾得如此简单精致!更何况,她已经有了两年没回来,就算有干娘打理,她也只会把屋子里堆满药,搞得这么整洁,完全不像她的个性”
我眼中闪过一抹深意,重新扫过这一屋子简单精致的东西:“这间房是冬葵子劳烦宋夫人布置的,想来是故意布置成这个样子!”
怕委屈我?住在这里不习惯吗?
简单透着精致,精致之中透着一股不寻常……
我真的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让这个冬葵子所图的?又或者,我现在有什么让别人可谋的……我现在一无所有……什么都没有……
顾轻狂虽然轻狂,但他也不会做到如此事无巨细,更不会心思如此深沉……
走到哪里都是算计,走到哪里都要去揣摩别人的心思,为了权势,一无所有的我,还会落到如此地步,真的是让我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
“原来是干娘布置的!”顾轻狂恍然大悟,“干娘出身大家,虽然家族没落,在邕城没有锦衣玉食,但是她过得倒是细致的很,这也许就是深入骨髓。世家小姐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细致吧!”
宋夫人长相清秀,满脸堆笑,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力,对任何人都是笑眯眯的,许是我的防备和警惕心太重,所以我不会选择去相信任何人……
在这天下里,不会有无缘无故别人对你的好……
顾轻狂之所以说带我走,可能是因为我时日不多,在他面前无比软弱过,而我跟他走……是因为他长得像南霁云……
我恨他,但见到与他相似的人,我会比常人多了一份信任,我知道他不是他,我也知道他不会复活……从他舍弃我的那一瞬间开始,他等同把我打入地狱……我也把他打入地狱……
以后我死了,我也不愿意和他再复相见,我真的恼了,恨了……
顾轻狂走后没过多久,冬葵子端来粥,闻着味道加了不少药材,吃着倒是好受了很多……
冬葵子支着下巴望我,一双眼睛尽是沉思,似在思量着要把我拆开研究似的……
见我把碗放下,她似不经意的说道:“如果你活命,以另一个人的性命为代价,你愿意尝试吗?”
我一愣,用帕子抿了抿嘴角,“冬葵子是想到什么方法,来解我体内的情蛊吗?又或者说……你也知道什么天命?”
“天命?”冬葵子吃惊的脱口而出:“什么是天命?我的意思是说,你体内的情蛊,可以想办法引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但是要以另个人生命为代价,当然……另一个人是你最重要甚至血亲的人,你这样的生命换生命,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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