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少年苏陌
魔界之众不是都在忙碌,自然另有清闲的地方。
一个头戴簪花,墨发高盘,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舞裙,并披着月白色舞带的少女正在跳舞。此女五官端正,面容白皙,模样精致,身量高挑,腰身纤细,舞裙轻摆,堪称绝世。此时,她挥了一下手里的舞带,趁着清雅的舞姿,往高台上看过去。她看一眼那位眉目比她更精致,皮肤比她更白皙,容貌更是无比俊朗,可神情却略有些冷淡,气质更加冷傲的少年。盈盈一笑,眉目传情。
那在高位上坐着的乔西羽,只淡淡地回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放下了右手上端着的茶水。此时,他心下郁郁,连那舞也不想看了。站在他两边的四个侍婢,见他这样厌恶的神情,对视一眼后,也都静心宁气,不敢露出欢愉的模样了。
几个舞姿之后,她停了下来,给他行了一礼,又温柔地对他说道:“玲珑才疏学浅,舞姿不佳,在少主面前献丑了。”
“这舞姿也算轻灵,只是我今日有事相扰,本没有观舞的兴致。玲珑姑娘大概也累了,玦枫,送她回魔尊那里,就不用劳累她再回来了。”
“是,我这就送她回去。”
玲珑听了此话,神色慌张地跪在他面前,难过地问道:“少主,玲珑有哪里做错了吗,您为什么要把我送回去?”
“我这里本不缺跳舞的乐者。玲珑在魔尊那里长大,故友多在那里安居,你何必孤身一人留在我这里。”
“魔尊曾说,若玲珑不讨少主欢心,便将其他姐妹送来。还会把我送到暗阁里静思己过。还请您开恩。”
“玲珑,你且放心,我会同魔尊解释这件事,绝不会为难你。玦枫,送玲珑姑娘回去。”
闻言,白玲珑哭着跑了出去。接连跑了几个走廊,迎面撞见了诸葛翼。她泪流满面地从他身边跑过去。他见她哭得那么可怜,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之后,那眉眼活泼的颜裳走到他身边,小声询问道:“主子,玲珑她哪里不如你的意了?”
“你说,玲珑这场舞是跳给魔尊的嫡孙看的,还是跳给我的呢?”
“主子不就是魔尊的嫡孙吗,她自然是跳给你看的啊。”
乔西羽淡淡地笑了笑。他其实对玲珑也有些好感。可只因为想清楚了她是为了博得权势之人的欢心,才跳了这一场舞。不论是怎样倾城绝世的舞姿,他心里无端端地就生出了三分冷然,三分厌恶,三分耻笑。这舞生生就难看了。
“主子,魔尊这次光明正大地送美人给您,您打算怎么处理此事?要不要让张何大人去弄毁她的容貌,以示众人,也好让我们姐妹有个清静。”
“颜裳,你别胡闹,你想让魔界女子都惧怕主子,让主子无伴终老吗。”
“她们要是这么简单就放弃了,那才怪呢。不过,玲珑那么漂亮的美人,主子你都拒绝了,这对她们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我的身边还不需要留其他的人。”
“主子真是有良心的人。我们对主人都是忠心耿耿的。”颜裳满意地说。
“主子,奴婢实在是觉得白玲珑她的年岁和您相当。依她现在的容貌,她成年时,必定会是魔族排名前五的美人,很有可能还会是排名第一的佳人。您怎么会不喜欢她。”
“那因为她的模样出众,家世煊赫,主子就要留她在身边。这次她要是成功进入了沉璧居,她今生都不会对主子放手了。难道说,你们以后还要称呼她为玲珑妃。”颜裳质问道。
不成。三个俏丽的婢女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是这样的意思。
“我现在要去宇安阁一趟,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西羽,你怎么过来了,觉得玲珑这丫头怎么样?”
“她不是魔尊送来的一个舞者吗。魔尊怎么这么关心她?”
“呃,她才华出众,气质不凡,西羽若能将她留在沉璧居里,也不枉费祖父将她送过去,是不是?”乔楚并不正面回答,只是问乔西羽的心意。楚明庭听了,忍不住笑了笑。
“我瞧她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舞者,怕耽误了她的前程,辜负了她的韶华,就送回来了。”
“玲珑哪里招惹你了?”
“我虽然是第一次见玲珑,可她的祖父和您是八拜之交,她就是犯了更大的错,您也绝对不会为难她。她既然是您的世交之后,却跟我说她只是一个舞者。我若把这样的姑娘留在身边,我怕自己沾染上不好的习气。”
“西羽,你不会还对玲珑说难听话了吧?你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玲珑一个小姑娘,你也舍得欺负她,快去给人家赔礼。”
“可不是我让她来沉璧居的,我早已和祖父说过,我不喜欢您安排我的事情。”
“不想让别人安排你的事情,你以为祖父我愿意管你的闲事啊,还不是担心你这种冷傲的性子会影响你娶妻纳妾,我这才早早地把玲珑召到魔界,也好让她和你陪养出感情来。”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去处理,不劳祖父操心了。”
“你快去给玲珑赔礼去!”
“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乔西羽也不再理会魔尊,只往门外走去。他换了一身寻常衣物,使出灵修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魔界专为他圈养马匹的地方。
“璟儿。”乔西羽温和地喊了一声。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马厩里响起了长长的马嘶声。一匹通身血红的宝马跑到了他的身边。
乔西羽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翻身上马,扬起长鞭,绝尘而去。
过了好久,他才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拉着马匹上的缰绳往前走去,十几步后,只见前方出现了一条流水湍急的江流。那条江上面却横停着一叶造型奇特的轻舟。他往前走了几步后,只见江岸边,草丛上,平躺着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年人,正随意念道:
西风流连,清浅丽色,天光初现,长久江边,水犹凉。朱红唇兮,点绛唇,江南江北一江春。一年春夏,斯人寂寥,稀客南北,轻舟犹系,今客稀。鹰自徘徊,愁鱼鹰,一树梨花雪相融。只怕春雨沥沥,玉竹之外,何事四惊飞鹊起。又见两岸韶华,百花开尽,轻叹香骨无人赏。
眉间心上,暗自思量,犹念知交,相视一笑,两分开。纵情山水,悠悠然,明朝依旧泛轻舟。日夜冥想,岁月流逝,尽知前路,却不知它,从何来。楚楚之姿,未敢忘,可怜家中尚闲坐。世事几多沧桑,浮浮沉沉,清风暮云长相伴。不如笑看冠侧,厌卧青裳,平生定折扇轻抛。
乔西羽听他吟咏的声音,由其的好听,透出了一股温和清致的感觉,遂对他颇有好感。他松开了拉在手里的缰绳,任由那匹马去吃草。他则缓步走到了那少年所在的地方。
那少年听到身后有动静,一边站起身来,一边往后面看去,只见一个用素静的银冠束发,穿着一身寻常衣裳,腰间只戴着一个香囊的俊朗少年正在打量着他。他轻轻地拂去了身上的尘土,笑眼弯弯地看着他,温和地问道:“公子是要过长久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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