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实在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反而是城郊密林,那才是古怪异常,据几个猎户所说,每到中夜,常有雷光迸溅,青火乍起,教人不敢靠近。
最近几日,更是诡异万分,有的人甚至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似乎是在说——放我出去。
这名女子便是林淮。
她醒来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袋仿佛有千斤重,意识在混沌之中飘荡了许久,才逐渐清明起来。睁眼所见皆是一片黑暗,耳边隐约可听见虫鸣,除此之外,并无其它。
虽说处境尚未明了,却有一件事可以断定——她,重生了。
林淮稍微挪下身子,感觉到肌肤和衣料之间轻微的摩擦,有些惊讶。看来,云我无心考虑的十分周全,还记得给她留件衣服。
还记得,云我无心告诉自己,这个方法从未在活人身上试过,他也保证不了一定能成功。所以,沉睡之时,林淮心里是很害怕的,倘若失败了,意味着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现下,心里怀揣的那块大石头终是落了地。
只不过……她抬起了左手,朝四周摸索了一圈,掌下所触皆是坚硬且粗糙的木料,用指节轻敲,听到的是沉闷的回声。见状,林淮顿感头疼,她猜想,自己所在的地方,大概是一座馆木之中,只因复生之法的最后一步,是借木灵之气和地灵之气,使她苏醒。
可如今却有一个大问题摆在她面前,要怎么从这里出去?
由于刚醒来没多久,林淮意识虽是清醒了,但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这具新的身体,方才那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耗费了大半气力,她只得继续躺着,待逐渐适应之后,再寻办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虽看不到外界的情况,但是却能听到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顿时心中,大喜,也顾不得其它,张口便喊:“放我出去。”
此话一出,林淮便是一惊,这声音沙哑又粗砺,听起来不像是在求救,更像是一个来索魂的厉鬼。
果不其然,她刚说完,便听到有人大声疾呼:“有鬼啊!!不要靠近那棵树!!”
然后便听到一阵嘈杂和急促的脚步声,那人见状,又继续喊道:“快!跑!!啊!啊!啊!”
林淮对此深感愧疚,刚醒来有些激动,哪里知道自己的声音会变成这样,况且,她也被这群人吓了一跳不是……
只不过,她突然反应过来一桩事,“那人方才说的是,树?”
林淮再次回忆一遍那人的话,确定他说的是不要靠近那棵树,而不是别的。
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摆在眼前,她似乎真的是在一棵树里,而并非是她所猜想的棺木之中。
要将一个人藏进树里而不被人发现,首先这棵树得足够粗壮,而且中部须是空的,并且周围要设下法阵,以防一不小心便被人发现。如此说来,林淮所在的地方,极有可能是一棵树的树洞之中。
并且,为了确保不被人发现此树的玄机,在林淮被放进树洞之后,洞口必定就已设下法阵,结成法阵需要借助凭依,凭依只能是实物,而这棵树便是最好的凭依。
外界的声音能够传进来,林淮的声音也能传出去,这说明,此阵的作用只在于伪装,并不是禁锢。
思及至此,林淮松了一口气,这说明她不用借助外力便能自己出去。便坐起身来,使出浑身力气,朝着方才声音的来源,狠狠撞了过去。
正如所料那般,没有感到半点阻碍,反倒是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跌落在地。
林淮摸索到一块冰凉的大石头,咬咬牙,单手将自己撑起,靠在上面。缓缓睁开双目,抬眼望去,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古木矗立于此,透过斑驳的树叶,只见天上繁星密布,明月皎洁。
她怔了怔,刹那间,迷茫的心境便被风所吹散,不由地叹了一声气:“至少活过来了,不是么。”
休息了片刻,才勉强恢复了一点体力。林淮本想看看,能不能再进入结界之中,却又想起这里的异常已被人发觉,若是继续待下去,保不准那群人去而复返,而自己凭空出现在这里,难免会被怀疑,如今情况未明,恐有危险,索性起身便走。
她借着月光,勉强可以看清地上留有深深浅浅的脚印,想必是方才那群人留下的,跟着他们,应该能从这林子里出去,至于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等出去后再说。
林子并不大,林淮没走多久,便从里面出来了,林外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河对岸便是灯火通明的安陵城。
她走到河边去,俯下身,勉强能看清水中倒映的面容,可这一眼,却叫她倒吸了一口气。容貌虽和前世完全不同,但也还算清秀,其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是这身形,也太矮了点,怎么看都像是个十多岁的孩童。
这和云我无心当初对她说的不太一样,她分明记得,这法子只是将肉体重塑,并不是让她真的重活一次。而眼下的情况,似乎与他所说的有些不一样。但要弄清这个问题,只得先找到云我无心再说。
林淮依稀还记得云我无心所住的宅院,是在安陵城西。
她先是掬了一捧水,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又掬了一捧,简单了梳洗了一下。便踏上前往安陵城的路途。
安陵城变化不大,她稍微回忆了一下,便想起了那宅院的位置,沿着城中的石板路笔直往前走,再过了一个石桥,便到了。
令人没料到是,曾经的朱门大院,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因为经久失修,连大门都有些摇摇欲坠,林淮小心的推开门,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庭院里的梅树早已枯死,无人打理的花园杂草丛生,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腐烂又潮湿的气息,而且,院中有人。
左侧立着一群清冷出尘的白衣道者,而居于右侧的人,个个玄衣乌发,腰佩银铃。一黑一白,渭径分明,双方的气氛更是剑拔弩张。
林淮的第一个念头是:“跑。”
凭着前世道听途说耳濡目染的玄门秘辛以及几本《玄门基础知识手册》,她非常肯定,站在左侧的道者,修的正统仙道;而另一边的,则是令众多修行者都为之不耻的,修真界的异类,鬼修。这是因为《玄门基础知识手册》中,对鬼修的穿着打扮作了仔细描写,着重强调了玄衣乌发,腰佩银铃这一重要的标志。
那时她还搞不懂,玄衣乌发究竟有什么好强调的,不就是从头黑到脚么。如今见过后,总算是体会到了,和一群白衣人站在一起,玄衣乌发确实很显眼。
不过无论哪一边,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所以林淮的第二个念头是:“跑也没用,不如静观其变。况且,他们现下应该没空理会我。”
她之所以认为双方没空理会自己,是因为方才进来之时,隐约听到他们正在争论着什么。一般说来,修行者之间斗争,鲜少会波及到普通百姓,倒也不是出于道义上的顾虑,只是觉得麻烦罢了。
然而,左侧的白衣道者却率先开口,打破了平静:“小友既是无关之人,不如速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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