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的前尘往事_文选与文【完结】(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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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的首领名叫庄黾,年近不惑,是大祭司的护卫首领,很有些身份。他不动声色地瞧着地上的乞丐,梁拾女忽然觉得心虚。

  不过一夜功夫,地上已经有了几具尸体,其中包括那个半裸的男人。

  “不仅仅是尸体,这里所有的乞丐,都要清理。”

  庄黾低沉的声音传入同行的巡街武士头领耳中,那头领立刻点头哈腰,指挥着下属驱赶还活着的乞丐。

  一个黑衣武士走到梁拾女面前,踹了拾女一脚,拾女痛呼出声,便随口骂了一句。那武士恼了,又踹了拾女一脚,拾女痛得眼泪直流,连呼痛的力气也没有了。

  黑衣武士满意地走到一旁,踹了那丑男人一脚,那丑男人“哎哟”一声,再没下文了。那黑衣武士拿出一幅折叠过的画像仔细比对着,直到另一个黑衣武士过来询问,他才若无其事地离开。

  清理街道的人将这些还活着的乞丐从地上赶着站起来,几个胆大的提出要些食物,还真得了几个热乎乎的馒头,局面一度混乱。

  梁拾女跟在那丑男人身后,看着丑男人那驼背,觉得像一只乌龟。丑男人一瘸一拐地走着,被人呼喝也不吱声,那模样窝囊极了。

  这是梁拾女到洵都的第二天,朝霞洒在她身上,狼狈的同时,还有些美感。

  换了一个地方后,梁拾女得到了施舍的饭菜,刚从酒楼里买的,十分丰盛。施舍的人是位贵族少女,她身后有一群随从。

  梁拾女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谢谢,她对这些人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恶感。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会有交集。

  这天,许是太久没吃到好的东西,又一口气吃了十二分饱,她拉了好机会,累得瘫坐在墙角,而这一天的太阳,也落到山的那边去了。

  阳光才散去,冷气便开始逼近。梁拾女捂着薄薄的衣服,在风中瑟瑟发抖。昨晚的事在脑海里浮现,今天早上那具尸体着实刺痛了她的眼。她想,决不会重复昨晚的事。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梁拾女被冻醒了,她睁开迷茫的眼,一个翻身,便瞧见那边有两个人正在低语。

  在这样安静的夜晚,再低的声音也会被放大,所以她听见了。

  “计划有变,八月二十那天,裔昭不会去圣母庙。”

  这声音像是来自一位中年大叔。

  “今天,庄黾过来清理乞丐,你的消息可靠?”

  这声音十分奇怪,莫名的沙哑,不像是正常人可以发出来的。

  “绝对可靠。”

  “那就是有人泄密了。”

  “不可能。”

  短暂的沉默后,那个中年大叔的声音又出现了。

  “后天清晨,裔昭会从私宅前往什桐神庙,那是个机会。”

  ……

  接下来,他们似乎有意压低了声音,梁拾女知道自己大概是听到了了不得的秘密,也不敢再偷听了,便小心翼翼地匍匐着,想要悄悄离开。

  熟料她还没走出多远,那边似乎没动静了,她心下大骇,赶紧躺在地上装睡。

  一个面貌丑陋的中年男人缓步走来,当他看到地上的梁拾女时,眼神忽然变得警觉起来。他仔细辨听周围的声音,确定只有梁拾女一个人后,眼神立刻变得无比冷酷。

  月光洒在他身上,清冷朦胧。

  突然,他扑到了梁拾女身上,伸手掐住拾女的脖子。拾女一下子喘不过气来,也没办法再装了,她拼命反抗着,奈何力量如此悬殊,对方竟然不为她松动分毫。

  在这个时候,那中年男人忽然见到拾女手背上的烙印——因为挣扎而露出来的,他仿佛遭到了电击,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钳住拾女的魔爪自然是松开了。

  拾女忽然得了新鲜空气,立刻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总算缓了过来。

  那中年男人站在一旁,一双鹰一般的眼直勾勾盯着,令人不寒而栗。

  ☆、洵都十日见闻(二)

  “你多大了?”

  这是中年男人对梁拾女说的第一句话,依旧是莫名的嘶哑难听,还带着审视的眼光,居高临下地瞧着。

  “我……十……七……十七周岁。”

  梁拾女一边害怕一边在内心鄙视着对方,她无比讨厌这个问题,想要敷衍了之,但看到对方那眼神,想到自己的回答可能关乎性命,便不敢马虎应对了。

  “家住哪里?”

  那中年男人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直把梁拾女上至祖宗八代、下至个人琐事,一一问了个遍,让梁拾女好不心慌。

  “你不是梁家人,这件事,你可认同?”

  那中年男人一张毁容般的丑脸在梁拾女面前放久了,也没那么恐怖。这时,梁拾女已经可以稍微抬起头面对他。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平静的眼眸,看不出惊涛骇浪。

  “我……”

  梁拾女想到父亲和继母,一阵心酸。她不是梁家的孩子,这事板上钉钉。可要她就此否认与梁家的一切关系,将那十几年所得的温馨统统置之脑后,又是何其残忍!

  “如果流着梁家的血,才是梁家人,那我自然不是。”

  她偏过头,不去看对方,似乎这个问题深深刺痛了她。

  “你手臂上的烙印,可知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似乎并不顾及梁拾女的感受,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梁拾女抬起右臂,她知道上面有个印记,“父亲”说那是与生俱来的,不用担心,但不要被人看见,否则会有灾难。她信了,一直保守这个秘密。

  “你想要活的长久,就不要让其他人看到。”

  中年男人暗示那块烙印的重要性,梁拾女惊讶地看着他。

  “父亲”也是这么说的,可“父亲”从未解释过。现在,这个洵都城里的乞丐也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他知道什么?

  梁拾女追问缘由,中年男人却什么都不肯说。

  今晚,梁拾女暂时保住了性命,却即将坠入另一场危机。

  八月十七。

  庄黾正在查阅卷宗,翻到几个陈年旧案,便把管理卷宗的文书叫过来。

  “‘崇穗之案’的流放罪人,跑了八个,四个被追拿斩首,还有四个逍遥法外,这是怎么回事?”

  文书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说话一抖一抖的,他听了这话,赶紧把卷宗拿过来看了几眼,才颤颤巍巍道:“还有四个逍遥法外,其中一个不就是大人正在追拿的平戡吗?”

  庄黾脸色微变,“剩下三个,可有消息?”

  老文书又瞧了几眼卷宗,翻了几页,才道:“根据这上面的记录,有一个是女婴,今年当有十七八岁了。至于另外的两个人,只是登记名姓,我这里可没有他们的消息。”

  老文书一张老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庄黾看了,十分不自在,便告辞了。

  “再查一遍全城的乞丐,务必找到平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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