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_列姑尾【完结】(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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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回他家去准备聘礼,纳吉等事宜……”忽然停住,若有所觉地看着我。
“现在发现了吧?您知道他是哪里人,做什么事的吗?家中人口几何可有妻妾呀?以为我不知道,您还同飞鸿陶阳那俩小子合起来唱请君入瓮。这下把自己女儿请到瓮里去了吧!”我吓唬爹。
爹疑惑:“你不是同他私定终生了吗?这些你不知道?”
感情他老人家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扶额……等等:“谁告诉您我同目此私定终生了!”
“小八呀。”
我一口气岔在心口:“小八……不是飞鸿,不是陶阳?”爹摇头。
我按压下心中怒气,耐下心同爹分析明日启程的种种不妥,最后爹将我推出房门:“你还是快回房去休息吧,明日还赶路呢。”一句话,宣示了我此行的失败。
行,爹他年纪大了,我不与他计较,我深吸一口气:“黑蛇!”
小八懒懒盘成一圈,对我的愤怒不以为意:“你喜欢他,我这样做是在帮你,再说了,嫁给他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也算对得起你投了一个好胎。”
什么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跟投胎有什么关系?待我问时,它却闭口不谈。小八一向无所不知,它既这样说,便一定是这么个事儿。但目此却与我投胎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我娘。娘是神仙,目此也身负修为,他们……
金秋十分,空气中却有些燥热,我起身出房门透口气。
或许他们是旧识,也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关系,本就与我没甚干系。从知道目此是阿怪,再到同他在一起,我其实还未及想太多,对未来更是一片朦胧。
这么快就定了婚事,我其实很迷惘,就像很多年前莫名其妙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一样,关于现下的情况,以及同一个不知是神仙还是妖怪成亲会有的未来,我都思考不到一个好结果。爹爹常对我说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诚然他自己未见得做到,但这句话我还是听进去了的,与之一同被记住的,还有珍惜当下四个字。我愿意同目此相伴,直至此生了结。短短数十年一过,我魂归离恨,至于他是仙或妖,是否长生不老,会否在幽冥处寻我转世。那是他的事了,这一世,我卢踏雪开心快乐了,就已足够。
是了,跟目此在一起后的某日给小八喂食不小心喂到了它鼻子,它当时问我,是不是除了目此,眼里再没有别人。彼时我同目此正意密情浓,自然含羞带怯地点头。如此想来,小八把我当日表现认作非目此不嫁,进而推出我们私定终生,也不是没可能。
十岁时,在街上遇到一个游方相士,他拉住我们死活要替我算一卦。爹本不愿理他,耐不住他软磨硬泡,只得随了他愿。那算命的说我隐有慧根,嫁娶不似寻常女子,是个大成之人,但我命中有一劫,需早日看破,方得万全。
我想,那人说的劫数,该就是目此了吧。我一直介怀他异类的身份,私下里没少为难自己,若我能看破这层阻碍,顺应心意与他结成连理,该也算万全了吧?
想通此处,顿觉清风拂面,眼前一切都爽朗起来。

  第十章

  门外起了大雾,周遭景物并不十分清明,我摸索着想去灶房找点儿热水,伸手却什么也摸不到。院中传来人的声音,大家不都睡了吗?谁还在那里。
莫不是有贼?我悄悄走过去,那声音越发清晰可闻,身影也越发明显,是个女人。她隐在雾里,盘坐着,看不清面容,只隐约可辨出纤瘦的身姿。她问:“你不怕吗?”我向四周望了望,白雾一片,没有其他人,想来是问我了。我清了清嗓子道:“不怕。”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她又问。
“知道,你在问我怕不怕嫁给一个妖怪。”我如是回答。可我是怎么知道的?奇怪……这场景莫名地熟悉呀。
我问她:“你是谁?”
她似乎笑了笑,我看不分明:“我叫南乔。傻孩子,我到你梦里来过好多次了,你不记得了吗?”
梦里?我在做梦吗?
是了,我从前常常梦到一片白雾。白雾里还有个人,对我说同样的一句话。约莫……就是这个声音。
原来进过我梦里无数次的女人叫南乔。我道:“你到我梦里来干什么?”
“我来你梦里自有我的用意。你还记得我以前同你说的话吗?”
当然记得,一整个晚上重复那么多次的一句话,不记得才有问题吧。
她又笑了笑,这次我听得很分明。“那你照我说的做了吗?”
“当然……没有。你是谁呀,我凭什么要照你说的做。再说了,你每次都说让他走让他走,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
“那你刚才怎么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这个……我为什么会知道?等等……“你的意思是说,让目此走?”
“目此?”她似乎疑惑了一下,但很快又说:“这倒是个好名字。”
“你认识他?”我问。
“看来你也并不了解他。”见我点头,她又问,“那你还要同他成亲?不怕他是个骗子?”
我摇头:“我只是不了解他而已,但我知道他不是骗子。”
“你这话说得有意思,你都不了解他怎么知道他不是骗子。”
“你不用框我的话,你还没说你是谁,找我干什么呢。”我终于想起很关键的这件事。
她又笑了笑,眉眼弯弯,倒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在这片白雾里笑起来竟也有一种日月同辉的艳丽。
我心里却十分火大,不管你是谁,总是笑我也太无礼了吧!
“你同她倒一点儿都不像。”她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就算了呗,故弄什么玄虚。
“怎么?不高兴。”见我转身欲走,她说,“你就不想知道她是谁?”
我没好气,但还是努力保持风度:“姑娘,我刚刚问的是你是谁!”我按照记忆找了个石椅坐下来,看样子她不打算放我走,那我也不必白费力气了。
“我说了我叫南乔。而她,叫越枝。”
答非所问,我哦了一声:“越枝。哦,越枝……越枝!”
她颔首,眼角弯弯:“对,你母亲。”
我一时热血冲上心头,跳起来抓住她的手:“你认识我娘?她在哪里,她还好吗?”她将手覆上我的手背,我立刻感到一种安静的力量。待我静下来,她说:“你知道她的故事吗?”
我知道吗?知道一些吧,爹醉酒的时候断断续续说了一些。我的生母,名扬天下的训蛇师,年轻时同一邪教男子私奔海外,四年后回来,与同门师兄卢氏锦成婚。这是江湖传闻中的娘。
我爹口中的娘呢?
她与那个男人一同去到塞外,到了才知那人早已有妻室,又因习俗不同与他的家人不和。那男人起初还护着她,时间一长也置之不理,甚至听信她与外人私通的谗言,要对她施火刑。她拼尽全力逃出来,晕倒在湖边,被一只化身成人的鲤鱼精所救。
她回来时已经是骨瘦如柴命悬一线。爹也是花了很久时间经历了很多坎坷才保住娘的性命,许多年后与娘结成连理。爹娘成亲以后就有了我,三年后生下飞鸿,难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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