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日日饱受良心的煎熬,遂写此书,禀告实情。当日得幸知道公主西进,远去乌孙,便冒死告知实情,公主乃知道实情的第三人,知晓公主未曾向县令大人宣扬此事,便知晓公主开阔之胸襟,能得陛下看中,身负重任之女子必是天下之奇女子。公主乃天下人之公主,如若公主施恩,赦免我和嫂子归隐山林,公主之于我和嫂子,如同再造,倘若仍不得公主谅解,无法解救嫂子于水火,我也无颜面苟活于世,望公主只当是看了一本野史其中的一则故事,我也有感于天下间还有一人知晓我和嫂子的故事。
郭安呈请,万表恩谢。
收起此书,细君五味杂陈,礼法人伦不可违背,可这其中的深情就要辜负?细君有些无措。
“你是打算到乌孙之前都不出轿子了吗?”军须略带戏谑的声音在车帘旁边响起。
细君想了一想,捏着手中的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你看过了你给我的东西吗?”
外面半天都没有动静,细君都快默认他看过的时候,他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哪里认识这么多汉字,只是受人之托罢了”。
细君将帘子掀开,望着军须道,“不要指望我有多同情他,或者是后悔没救他”。
军须摇摇头,“我可不敢”。
看他的表情,细君有些伸出头,“你还有话说?”
“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可是为了让你长记性,还是要告诉你实情”。
军须钓起了细君的胃口,让她长什么记性,一双眼睛望着他睫毛也未动一下。
“郭安在他嫂子行刑前找到了我,让我转交手书”。
细君点了点头,附和道:“恩,你忠人之事”。
“当时不是这样的,我觉得这件事我做了不一定能讨到你的好,也许还会在你心里打个结”。
细君一弯细眉略微皱了皱,等待下文。
“当时我本能的追出去想拦住他,让他与我一起,我并不知你已拒绝了他”。
细君点了点头,“原来郭安是要讲故事给我听,无论怎样他的目的是达不成了”。
接下来军须的话却让细君的心停了一拍:“我追出去的时候,他一头撞死在县令门前,围了好些人”。
看着细君闷声的将头伸了进去,军须道:“不知公主以后是否会放下成见,不在墨守成规”。
“这就是你说的记性?”细君反问道。
“首先,这并不是陈规陋习,而是天经地义,就因为他死了,那他的所作所为就由错成对了么?”细君接着道。
军须听罢,不再言语,只是驱马前行。
当天夜里,大雨忽至。就在这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军须公孙敖等人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有余他们现在身处明处,又是多面夹击,在到朔方以前,以内部暗杀为主乌孙,匈奴为辅,到了朔方,内部爪牙便伸不到这么远,也不好操作,公孙敖军须等人走了一步险招。
他们兵分两路,汉朝人熟识公孙敖,所以公孙敖不能离队,他带领大部队经由常山,马邑抵达平城。军须带领少量精锐护卫经由广阳,上古在到平城与大部队会合。玉儿被留下,换了一个身怀武艺的女子做细君贴身丫鬟。
夜里,新丫鬟端了热水进屋。细君瞟了一眼,女子身形略小,与细君想象中的不同,她以为身怀武功之人大多身形颀长。不过,这丫鬟面容不俗,说不上美艳,可是嘴角微闭,眼睛细窄,脸微白,一时间看腻了环肥燕瘦的眼睛也能生出些惊讶的目光,那眼睛和端着水盘四平八稳的手臂一看便是警惕之人。
“小姐,奴婢碧云是来服侍您的”。
细君看了看跪在前面的碧云,虽然她是跪着,却全然没有让人觉得有卑微之感,浑身的气势在那里。
细君也不做声,不叫她起来,只是静静的打量着她,只怕这碧云不只是身怀武功的丫鬟这么简单。
细君喝了一盏茶的功夫,慢慢放下茶杯,轻声道,“起来吧,碧云,以后要麻烦你了”,细君想挫挫碧云浑身让她不舒服的气焰。
碧云起身,却听见敲门声,这么晚了会是谁,碧云望了望细君,细君点点头,碧云便前去开了门。
看见门口是公孙敖,碧云扶了一扶,转身出了门,并将门掩上。
那晚,细君与公孙敖谈了很久,热茶便换了三壶。细君自己捋了捋,也就三件事。第一,希望她不要担心,军须此时还是可靠的,他不会选择刺客冒险,所以这段路程要多多仰仗他。公孙敖安排了两名极为优秀的护卫随行,人员太多容易引起注意,那么他们的目的便没有达到。公孙敖嘱咐,危及生命的时候,当信赖碧云,公孙敖才告知碧云的一些情况,原来碧云是归顺朝廷杀手。细君好奇,追问碧云是哪门哪派的杀手,到时候叛变又该如何。公孙敖也只是浅淡的否认,个中原有一一带过。
第二件事便是劝诫细君万事要靠自己做决断,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细君体会到了公孙敖的良苦用心,她确实缺乏杀伐决断的果敢,如果总是着样,就是到了乌孙也是寸步难行。
细君听着也生出一股离愁之感,现在是还在大汉,出了玉门关,届时,公孙敖回京复命,她就是真的无人可靠,无人可信了。
这最后一件事,一定要在平城会合,如论如何,公孙敖都会在那里等待细君。平城乃纽合之地。
错过平城,就只能绕道朔方,汉武帝下过旨意,要以朔方作为其中一个驿点,去祭拜漠北之战中牺牲的英魂。
除此之外,公孙敖特意提到了碧云,希望她不要为难和强求碧云,碧云只会全力保护她的安全。
在公孙敖等人带领的大部队迎着官道走了两日后,细君他们才出发。
行路难
你怎么把红胡子剪了?”细君歪着头望着军须。
军须握拳轻咳一声,“低调”。
“你这反而不低调了”细君语气有些挪揄。
盯着他光洁的面庞,平时还没发现,军须剃了胡子还真不赖,比起中原男儿,多了几分雄壮气势,这大抵也是草原汉子的特征,从前留着红胡子的时候,身材本就高大,显得有些精壮过头外,还有些邋遢,现在拾掇一些,真是不同,一时间细君竟然移不开眼,盯得军须浑身不自在。
实际上,细君他们从广阳到上古再到平城是抄的捷径,要比公孙敖他们近上许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必须舍弃马车,准备骑马,骑马累了就步行,这样既休息好了也不耽误行程。
细君和碧云骑一匹马,被两个护卫和军须包围在中间。
小树林里,细君吃着干粮,一边灌水喝,喝水的空当间,她左顾右盼,绕过围着她靠在树上休息警戒的护卫,看见这树林里草木茂盛,地势平缓,野味肯定不少。
细君直接跳过军须时刻注视着她的目光,望着碧云有些讨好的意味道:“碧云武功高强,抓几只兔子肯定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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