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须骑在马上,用剑对着还坐在囚车里的行凌,他起身下了囚车,望着军须,一脸淡漠。公孙敖则站在一旁不动声色。
细君看着军须发亮的剑锋,心一颤疾步走上前,“你干什么!”
眼睛望着马上的军须,细君不曾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
军须并没有看细君,只是盯着行凌道,“你知道两全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行凌低下头缓缓的摇了摇,不引起麻烦又能跟着细君走确实不易。
细君紧张的在两人之间打量,军须行凌都不简单,她有些把控不住形势了,一时间细君想要捋顺的关系乱了,军须和七杀门还有匈奴到底有着怎样的牵扯。
军须看着行凌冷笑一声,“那你现在死掉便是最好的结果”。
行凌看向她,细君被他死水一般的眼眸中微微荡漾的波澜一震,军须的下一句话却让这波澜荡然无存。
“一个连姓名都没有的人,死了也没什么打紧”。
军须的声音虽然毫无波澜,可是细君却听出了一丝的惺惺相惜。也许强大的人总能对强大的对手产生相惜之感。
一扫行凌淡漠的神情,仿佛不是谈论的自己的生死,细君走到行凌面前,看着他略微低下的头,“听着,本公主冠你以刘姓,从此刘行凌便是你的名字,而不仅仅是个代号”。
身后响起剑落地的声音,军须叹了口气,下马拉过细君,“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去了乌孙我能保护你?”
“我早已将行凌视为知己,何况大人与我立场不同”。
“和七杀门的右使为知己,我倒是闻所未闻”,军须的语气有所缓和,带着戏谑的问道。
见军须不再是剑拔弩张,细君缓了口气,嘴角扬起一笑正经道,“能为常人所不能为,当今圣上才会选细君去乌孙”,说着细君还将手往天边一捧。
军须笑了一下,脸上表情隐匿,不见任何端倪。忽然又怅然若失道,
“公主真的是变了很多,比起在未央宫的时候”。
“以后你骑马”,公孙敖牵来一匹马将缰绳递给行凌。
行凌抬眼很淡漠看了眼公孙敖,接过缰绳紧紧握住,垂下眼睑。
公孙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二人就像完成某种简单的仪式。
忽的行凌手掌向下,朝着军须扔的剑一握,右脚踩向剑柄,剑落入他的手中。
“以前的,我当全忘了,以后,谁也不能阻拦我”。
“呵”,军须望着行凌一笑,转身策马向前,之前在树林里,他邀请过他去乌孙,却不是要他和细君一起,现在,他失去了握住这把利剑的机会,从此以后,行凌的剑锋只会指向细君的对立面。这样,也好。
“谢谢,”细君看着行凌,“谢谢你愿意和我一起去乌孙”。她不会过问他和军须之间的种种。
行凌摇摇头,翻身上马,骑到细君马车旁。
行路难
马车中,细君细心的观察着窗外变换的景色,植被越来越少,风沙越来越强,过了今晚快到玉门关了。
边关连年战乱,客栈也很简陋,微带异域风情。
细君选好房,看见军须进了一间离她很远的屋子,行凌则住在她隔壁。
“大家今晚都在大堂吃饭吧,这客栈没别人”。
细君一愣,转身看了眼公孙敖,点点头进了房间。
晚间桌上的食物很丰盛,这些天大家经常吃干粮,即使以前觉得平常的菜色也觉得很有胃口。
挨着桌子坐过去依次是公孙敖,军须和另一个乌孙人,然后是随公孙敖来的几个副将,再是行凌和军须。
“公主,用膳吧”公孙敖笑着道。
细君点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真苦。
原本看着桌子上的菜,众人食欲大开,可是在将桌子上围着的人一看,大家一下没了食欲,这是公孙敖对细君的送别饭。
“细君敬将军一杯!”细君站起来侧身对着公孙敖。
“公主,不敢不敢”,说着公孙敖先干为敬。
酒到嘴边,细君却咽不下去,她看着对面一路随她而来的副将们,朝他们示意,将杯中酒饮尽。
“公主也应当敬我一杯”,军须端起酒杯看着细君,一脸笑意,和现场氛围格格不入。
细君是要随他回乌孙,他自然没有离别愁绪。
斟满酒,也不看他,细君又喝了一杯。
“当然,公主自然该敬,日后在乌孙还要仰仗军须大人”,一旁的公孙敖端起一杯酒对着军须道。
“有七杀门戴绿扳指的杀手保护她,哪里需要依仗我,我倒是请公主多加照顾”。军须说的不痛不痒。
“不对,相互照顾”,说着公孙敖朝军须将酒喝下,又斟一杯走到细君身旁的行凌后面,“行凌,以后你要多费心了”。
“嗯”,行凌轻声回答,将桌上的茶杯举起,“我不喝酒”。
“将来若你有机会回汉,一定要找我”,公孙敖听完也未对说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肩膀。
“天下太大,有份记挂就行了”。
公孙敖听罢一愣,随即大笑,“好!”
细君听着又喝了一杯酒,见识过行凌武功,和他相处之后确实很难不欣赏他。
酒过三巡,细君看着旁边的人,“你怎么坐我旁边来了”,说着她还上手重重的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
“公主,您喝醉了,咱们去休息吧”,身后的玉儿作势想要扶起来。
仍然坐在原位的军须看着桌对面的细君一笑,喝了一口酒,眼里尽是笑意。
“去休息吧”,行凌放下她巴在他手臂上的手,帮玉儿扶起她。
“不!我今天要喝的尽兴,以后就再也不能和这些千辛万苦送我来这里的人喝酒了”。
“公主,陪您去乌孙的和亲队伍以后就是您的亲人呐”,其中一个副将趁着醉意说道。
“嗯嗯,那不一样,我……”。
“带她上去,任着她的话,今晚她就别睡了”,军须几步走到细君面前,牵起她将她带出位子送到玉儿怀里。
“你别嚣张,等我到了乌孙,成了你奶奶就削你!”,细君用手指着眼前的军须。
军须:……
玉儿看着军须一愣,在场清醒的人也是目瞪口呆,玉儿连忙扶紧细君,带着她往楼梯走。
一夜宿醉,细君捶捶疼的想撞墙的脑袋,根本没心情离愁别绪,直到她看见前方的玉门关。
她下了马车,翻身上马,直驱玉门关,将众人甩道身后。
黄沙肆掠,公孙敖骑着马跟在细君身后,当初那个连上马都有困难的公主,已经能骑着马驰骋在这黄沙里。
细君慢慢的驱着马,她也不知道身后的公孙敖会停在哪里,和她请辞。
谁都明白这条西去的路,他们无法结伴而行,行至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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