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丹泽担心虚晃:“就她一人出来?”
少卿点头:“出来时是她一人,不过半路绕了很大一圈,经途城东一家茶肆,从前门进,从后门出,线人觉得奇怪,跟进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像甩人套路。
丹泽思索,问:“线人被发现了?”
少卿没有实打实把握:“是个有经验的老线人,对方只是粉巷姑娘,不至于。”
如果没被发现,只有另一种可能,皓月和谁接头,却非常隐蔽。
丹泽寻思如果有事,大鱼今晚就会浮出水面。
他凭借在大理寺兢兢业业实干两年经验,找个制高点,和少卿两人潜伏下来,静默观察。
估摸前后不到半个时辰,果然有人敲开皓月的院门,看身形和身高应该是名男子,却不是宋执。
少卿看不惯风月场所的女人,鼻腔里冒出冷哼,被丹泽冷冷瞥一眼,他不动声色指指小院,示意继续观察,不要出声,以免被发现。
然而皓月和男子并未做什么苟且,屋门口倾斜出暖橘的光,一个站在亮光处,一个站在暗影里,似乎在说什么。
少卿极小声骂句:“狗东西够狡猾!”
因为他们就想看清来者何人,现在别说看脸,就连高矮胖瘦都瞧不真切。
丹泽似乎颇有不满,低声问:“我们的线人在哪?”
少卿回答,就在小院附近。
丹泽神情稍稍放松,视线回去的一瞬,愣了愣,下意识用胳膊肘撞一下身边人,指指进入视线的另两人。
少卿顺着所指看过去,也愣了片刻,回神道:“大人,什么情况,枢密院的人也来了?”
丹泽嘘一声,做个噤声手势:“何止枢密院,连黑市的人也来了。”
少卿没明白过来:“黑市?”
丹泽指指其中一人:“那个扎红腰带,穿夜行衣带面具的就是。”
可黑市那位身形怎么看怎么像覃昱……
丹泽见有外人在,不便多言,暗暗留意于心。
至于枢密院的,丹泽在粉巷一起喝酒见过。是覃炀的铁杆部下。
他第一反应,枢密院也查皓月?
理由呢?
宋执喜欢皓月,瞒谁不会瞒覃炀,而且以宋执的能耐,想查一个姑娘底细并非难事,为什么会惊动覃炀?
丹泽短短分析片刻,推测对方兴许不是冲着皓月,而是冲着今晚拜访小院的不速之客。
又是什么人值得堂堂护国将军利用黑市查人?
所有疑点集中在穿黑色斗篷的男子身上。
看来皓月绝非粉巷姑娘这么简单。
丹泽产生极浓的兴趣,不过他不想被枢密院的人发现,叫上少卿,一起先行离开。
路上少卿问,今晚就这么放过皓月?
丹泽镇定自若,说有线人足矣,一切等明天回报再说。
雨夜寒凉透骨,安静的大街上除了打更的梆子声。就是清晰无比的雨滴声。
回到府邸时,已是二更天。
丹泽屋内油灯还亮着,证明柳一一从睡着到现在未醒过。
他放轻手脚开门又关门,脱了外衣,叫管家打盆热水,囫囵洗个脸,放松下来,倦意上头,没顾忌太多,穿着亵衣亵裤钻进被子,与柳一一共枕同眠。
柳一一醒来时,惊诧不已,不是懵一圈,懵了好几圈,她下意识看看自己衣着,完整,又偷偷瞥一眼丹泽的衣着,再也没法淡定。
好,好歹多穿件衣服睡啊!
穿亵衣裤和未出阁的姑娘睡一起,叫,叫,叫什么事啊!
柳一一心里活动频繁,面上不敢出声,不敢有大动作,生怕吵醒身边人,四目相对,更尴尬。
然后,她默默哀怨又紧张盯着俊美脸孔,只要丹泽一皱眉,就马上闭眼装睡。
似乎,好像对方知道她醒了,丹泽声音微微沙哑,带着浓浓倦意说:“昨晚我二更天才回来,太困了,懒得叫醒你,便睡了。”
柳一一心思,大人,您懒一下事小,我好好清白全毁了。
转念又想,这事怨不得别人,是她昨天先睡着的。
可,可是……
柳一一十分委屈:“大人,我,我还没出阁就嫁不出去了。”
丹泽听这话,三分醒七分困意地笑了:“嫁不出去,我娶你。”
柳一一极悲极喜,一个咕噜爬起来,难以置信睁大眼睛:“大,大人,您说的是真的?!”
不等丹泽回应,她立刻否定,摇头道:“大人,您肯定拿我逗闷子,一个弹小曲的,祖坟上冒青烟也不可能成为官夫人,不可能的。”
柳一一边说,边从床另一头爬下去,穿鞋时商量:“大人,今儿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千万别说出去啊,我都十八了,已经是老姑娘,再嫁不出去,花妈妈又要笑我给人填房。”
丹泽失笑,心想承诺娶柳一一不是玩笑,难道听起来不像真的?
吃早饭时,他特意提一嘴:“一一,粉巷那边太辛苦,我上次说了,府上却个管事丫头,你留下来,过两天管家买两个小丫头来,供你差遣。”
在正经人家当丫鬟,肯定比粉巷弹小曲稳定得多。
柳一一猜丹府经常有大理寺和各路官老爷来往,自己一个伶人身份留在府上肯定不妥,丹大人为了脸面,破例给她个丫鬟身份。
她一面答应,一面暗自神伤。
要不是为了口生计,也不至于……
千言万语,到了柳一一嘴边,只说:“大人,其实我不是轻薄之人,就是不如别的姑娘细致,但您交我的事,我肯定办好。”
“我知道。”丹泽见她神色黯然,柔声安慰,“你别多想,我只是不想一个姑娘家在外奔波太辛苦。”
柳一一轻叹一声,很认真地看着他:“大人。您别安慰我,有些道理我懂。”
语毕,她垂下眼眸,默默吃碗里的粥,不再言语。
丹泽见她这样,不由想起过去的自己,免不了几分同情和疼惜:“一一,你真误会我了。”
柳一一依旧默默吃自己的。
丹泽话在嘴边,想问,如果知道自己也是伶人出身,柳一一还以为他是居高,她是临下吗?
心里这么想,却始终问不出口。
“你慢慢吃,我今天事多,要早点出门。”丹泽不露痕迹岔开话题。起身穿外衣。
柳一一很识相跟着起身,帮着系盘扣。
“我自己来就好。”丹泽握了握她的手,看看桌上半碗粥,笑道,“趁热赶紧吃。”
柳一一无精打采“哦”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上,倏尔抬头问:“大人,真的不用奴婢伺候吗?”
她很识时务改口称谓,嘴角扬起牵强笑意。
丹泽猜到她心里想什么,眼下急着离开,没时间解释,一再强调要她别多想,争取下午早点回府,两人一起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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