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循声赶过来。我安静地垂首让披散的长发挡住我沒有泪痕的眼睛,一手捂住头部被揪痛的发根。而那个叫伊莉丝的蠢女孩她还趴在地上。
啧,她洁白的右手里因为疼痛攥紧,指间分明地缠着几根明显属于我的,光滑直顺的黑色长发!
“怎么回事?”
大人要我俩站在一起,人群围住我们,开始了无趣的盘问与仲裁。
“她打我踢我!”
原本盛气凌人的伊莉丝??朗吉尼弗拉小姐抽抽噎噎抢先说,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噗。”
我忍不住更低的低头笑出声,带得几个围观看到这一幕年纪很小的小孩一起哈哈哈集体笑了起来。
“斯坦汀小姐!”
祖母严厉地喝斥我。
“很抱歉我没有忍住。”
同时我很及时地张口道歉,腰背挺直站得板正,双手交叠在腹部,只有头微微垂下,眼睛盯着篷起的裙摆一朵鸢尾花刺绣。
“在她说的我打她之前。我自己一直一个人在魔龙模型上玩,我刚下来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很不友好地逼我不断往后退,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拽我的头发。我后退她还跟着我,于是我以为她要打我于是我挣扎起来想教她离开,但正好她向前,我都没想到自己能打到她。”
我转头仔细欣赏了下她哭泣的丑态,似乎在疑惑她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
“可能她冲得太用力撞上来弄痛了自己吧,毕竟她都摔倒了。”
我就像真正的圣母玛丽亚一样,仁慈宽容地为我的敌人寻找壁由。一边又伸手揉了揉头,顺手轻轻五指一梳,梳出了好些自己被拽落的头发。
大人们立刻把谴责的目光转向伊莉丝??朗吉尼弗拉。女士们把脸隐藏在各式扇子后交头接耳,低低惊叹朗吉尼弗拉小姐的惨忍。
“是你先骂我的!你说我是讨厌不懂礼貌的坏女孩儿!你先侮辱了一位淑女”
伊莉丝急眼了,伸出手指很不符合淑女礼仪的指着我。
“我只是如实回答伊莉丝小姐的问题。”
我把落发捏在手心,恢复淑女的标准站姿不慌不忙地复述经过。
“伊莉丝小姐特别好奇我名字的由来,听过一遍回答还想听,于是我给了她更合适回答她问题的答案--‘我之所以叫玛丽亚,我想并不单纯只因为我母亲的遗言,更是因为我的家人和梅林一起,都希望我生有如同圣母玛丽亚一样充足的宽容和仁慈!好能像现在这样不失礼仪的容忍,伊莉丝小姐这种讨厌的无礼之人,一遍又一遍寻问我名字的由来!’以上这些,我说完了。”
这么伶俐的口齿都是在家锻炼出来的,我的祖母只有在和充分说明佣人对我的无礼是对斯坦家不敬对我父亲等长辈的不敬时,才会对他们处罚一二,我的日子才好过些。
我提起裙摆向围观的人群行了一个似模似样的淑女礼,扭头看向停止哭泣,脸涨得通红的伊利丝,给了她一个睥睨的眼神冷冷道:“朗吉尼弗拉小姐,你还有什么可以补充得么?”
我自感终于沒必要强迫自己,再向她露出合乎礼仪属于淑女的微(假)笑了。
伊莉丝??朗吉尼弗拉小姐,黔驴技穷,终于用手帕捂着嘴汪得一声哭出来。
啊,真美好啊!你看看这就是不受宠爱惯受打击和从小被娇究到傻的区别。
后来作为补偿宴会的主人威尼赫尔逊家单独送给我一整块味道超棒的棒子蛋糕,我和弟弟,我们两个一起解决了那个闻起来也超香,馋得好多小朋友一起围观我们吃的蛋糕。
回家之后又因为我沒把蛋糕分更多贪谗的小朋友,以及糟糕透了的第一次现身于世家圈子的种种表现。我的祖母再一次教训了我,罚我关一晚上禁闭。
因为我“不够宽容不够忍让,棱角过多锋芒毕露。生来如此不善良。”
好像我生来合该忍气吞声任人欺负一样。
☆、我的祖母……
我又作梦了。
我沉浸在六岁那晚,第一次参加社交宴会的无聊疲倦,成功捍卫了我自己不被随便什么人欺负的兴奋欣喜,不断被祖母处罚依然会产生的气愤与难过,种种复杂的,交织在在一起的混乱情绪中,一时难以自拔。
直到现在,我依旧不会对那一晚我的每一个决定与行动,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
即使后来因为狠狠得罪了伊莉丝??朗吉尼弗拉,她一直煽动作人一起孤立我,与我作对,并在后来一场恶作剧中造成严重后果。我受了重伤差点丧命直到现在一直躺在病床上大半年了依然不能起床。
因为不被娇宠的,不仅沒有骄横的倚仗也沒有懦弱的资格。
这是我自身实践出来的真知灼见!
我清楚的记得我五岁的时候,我和弟弟奥斯顿已经开始自己使用刀叉学习餐桌礼仪。
那时,每天摆在我面前的食物总是特别滚烫,我不仅被烫伤,还总因为不能和奥斯顿还有祖母,同时用餐完毕而受到祖母的惩罚。洛丽丝??斯坦汀老夫人听了我的解释却和沒听到一样充耳不闻。
于是一个星期后我在去餐厅前到厨房冒充祖母的命令随便带走了一个厨娘,我应该说过我的力气很大。
我经常能听见她在私下说我是什么“东方恶魔”,该下地狱。
我把她带到餐厅,祖母已经到了,我请奥斯顿帮我改下我刚学写的一首如尼文短诗,他肯定要改好了才来。
我在祖母不耐烦却未阻止的目光注视下,要求这个厨娘一口喝光我桌前那碗滚烫的鱼汤,她当场烫伤了喉咙说不说话,我却命令她再把其他滚烫的食物吃掉。
我饿了一中午,而那个厨娘却因为没人敢为她治疗丧了命。
此后不仅我的饭菜有了正常的温度,那些佣人也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在私下议论我。
遇险差点丧命是在我八岁那年,杜威教父带我和奥斯顿去莱斯特维奇家作客。
第一次见面的深刻教训到底沒有真正打痛伊莉丝??朗吉尼弗拉,反而叫她彻底记住了我,把我当成仇人不断报复。我时常忍耐那些无关痛痒的玩笑,抓住时机却会给她绝对痛苦的一击,她却一直乐此不疲。真不知道她脖子上面的圆球,梅林除了美貌还赋予了她什么。
伊莉丝??朗吉尼弗拉到底比我年长,又长得漂亮,发现自己独木难支于是很快开始寻找同盟。那一次她又拢络了一群人骗我们一起去莱斯特维奇家的庄园森林里探险。
他们藏了起来,放出一只被莱斯特维奇家驯服的“红帽子”,本来只想吓吓我。但那晚正巧有朵弗奈魔芋开花,并被红帽子闻道致使它发了狂。不只是我,在大人收到求救赶到前,一半孩子都被红帽子弄伤。只不过我比较倒霉伤得最重,如果不是杜威教父随身带了高级治疗魔药,差点当场死翘翘。
即便如此,我也陷入长久的昏迷中醒不过来。
或者应该说是昏睡吧。我不断做梦,醒不过来,那是许多能连贯起来接连不断的梦境,感觉无比真实。我难得清醒,开始时十分惶恐,然而却从没有被人发现什么不对,只能一直睡下去,无从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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