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忙脚乱中我戴上蛇型的臂环,好几圈特别繁复地项链,手镯脚铤,以及像一顶小王冠一样灿亮的发箍。
唯一不大搭配地是我左手杜威教父昨天给我戴上的宽手镯,我摘不下它,只能使劲把它往手劈上撸,撸到上臂卡住,这样它就能被外套遮住。
迎宾我肯定赶不上了,但是贵族世家的聚会,开宴一向不会太早,致辞也是一样。我知道的,有些晚宴它的致辞会很晚,因为在最终致辞开始前,有许多有意思的小细节需要主宾到场一齐敲定。
今晚,若我不露面,大概与这场宴会致辞有许多有意思的小细节大概就无法谈妥。而我真不露面,未来斯坦汀家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处于麻烦之中……
气色还不大好,我使劲拍了拍双颊,咬唇让嘴唇看起来有红润些。
最后一次照了下镜子,看着镜中看起来依然有些憔悴迷茫的人,我挺直胸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些,大步奔赴了楼下,那沒有真刀实剑的战场。
☆、我的弟弟……
在去宴会厅亮相前,我先去了一趟厨房,除了我自身需要(我真得很需要吃点东西。),同时也是为自己作为主人家,却很晚到场这种失礼的行为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面带有些腼腆的微笑,我跟着一个超大的七层典礼蛋糕一起出现在宴会现场。
蛋糕鲜艳的色彩和憨态可掬的动物形象,任谁看到都能猜出来,它是给我这个年龄的小朋友们准备的。
杜威教父教我不要小看年长者,我受教了。
冷静下来,不再沉迷于令人心智软弱的温情的追逐,我慢慢体悟昏睡时增长的阅历,再次成长,成为阴冷丛林中一头狡猾冷酷,难以对什的野兽。
我不畏惧任何挑战,但经过思考,我已学会审时度势,更加稳妥地获得一切,不再盲目浪费自己的精力和时间。它们才是最宝贵的,不是么?
所以我选择去面对和我同辈的孩子们,他们确实要比成人更好对付,而且我也同样还是个孩子呢。
人群之中我沒看见威尼赫尔逊家任何一个人,反而能察觉到不少丝毫不掩饰怀疑打量,不善与恶意的目光。
弑亲、恶毒、东方的恶魔……
窃窃私语中似乎特意被加重读音的词汇,我尽收于耳。
所有人都关注着我,无形而沉重的压力压向我,好像这样就想令我惶恐,令我屈服,颤抖着向众人承认罪行。
真是……可笑,面对红帽子的追杀,玛丽亚所恐惧的也只是失去血亲兄弟;而在坐出决断引领着巫师前行的圣梅林至高会议上,斯坦汀旁征侧引另出蹊径最终也达成了自己阻止同胞远赴东方血劫的目的!
我体内流淌的血液啊,何拒一场小小晚宴的问询!
有人按捺不住面怀不善向我走来,我大大方方地冲他们致以最符合礼仪的微笑。
“请稍等,这是斯坦汀家特质的山楂蛋糕,比较适合孩童开胃,成人的甜品会在正餐后奉上,或许您可以请佣人提前给您上一份。”
直接召来佣人问他需要什么,我气宇轩只地护送着“我们的”蛋糕,成功来到了属于“我们的”地盘。
梅林!你猜我第一眼看到了什么?
伊莉丝?朗吉尼弗拉!这个贱人正俏生生地站在人群中心,和一个背对我站着比她还矮的男孩搔首弄姿!
她可能已经入学了,披散的头发梳成了精致的发辫与发髻,璀璨的宝石点缀其间,看起来像一位适龄的淑女。胸部已经发育,曲线玲珑,穿着一身特别抢眼的品红色长裙,珠宝闪闪,头戴着一顶灿亮的公主冠。
这是挑衅!巫师的宴会传统中,王冠是不会随便佩戴的,除非这一位真得身份非常尊贵或需要表示某些特殊念义。
即使我是这场宴会的举办者,斯坦汀家的女儿,理应妆扮得十分隆重,头上戴的也只是发箍而不是真正的王冠……
而且为了向宴会举办者主人家表示尊敬,家世不及主人家的来宾,在装扮上也不会太盛大,以免抢了主人家的风头!
太失礼了!真当斯坦汀家无人了么?在穿着上就如此挑衅主人家的威严,实在是不把这宴会的举办者放在眼里。斯坦汀现在虽然人丁不丰,但历来的名望地位一直不曾在朗吉尼弗拉家之下……
按照社交的礼仪(游戏的规则),我却不能直接和她一般见识。
“欢迎来到山楂树庄园,我谨以玛丽亚?斯坦汀的身份代表斯坦汀家,再次欢迎诸位的到来,这是斯坦汀家为今晚特制的山楂蛋糕,请允许我之前未在迎宾处迎接诸位的失礼,我去督促它尽快与诸位相见去了。希望今晚每一个人都能在斯坦汀家享受到一个愉快的夜晚。”
这就是作为主人家的烦恼。
在这种宴会上你再不能避到一边去看热闹,反而需要勇往直前,迎难而上,不畏艰险,直面风口浪尖。
对了,最重要的是,无论你遇到了怎样的贱人,如果不能一下把它踩死,都必须用你最优雅可亲的微笑来面它。
野兽面对猎物时也会装成一副最无辜的模样来接近它,我这样在心底告诫自己,依然感觉自己快要笑得把自己恶心吐了。
“斯坦汀小姐!很高兴今晚与你相见。”
“太辛苦您了!”
“您今晚真是光彩照人!”
这些贵族出身的小孩一愣,面带尴尬,依然不由自主地按照各自的家教仿照大人的言行,与我客套起千篇一律的社交辞令。
但仍不乏有出门沒带脑子的货色,以完全能被我听见的音量小声尖叫。
“玛丽亚?斯坦汀,那个以圣母为名的弑亲者恶魔!”
场面一时一静。
“哦,小甜心,梅林教导我们,一个巫师最重要的东西不是魔法而是头脑。永远要相信真实而不是恶魔的谎言。当你开口或行动时,你要永远记得为自己所说出的话所做出的事负责!”
我冲那个鬼叫的小孩微笑。
以一位年长的淑女教导后辈的口吻说道:“既然我们现在依然能安然站在彼此面前,在大庭广众,那就证明梅林依然愿意给予每个人他的信任,而任何人都没有权力置疑这一点,梅林终会裁决一切。”
我向所有人致以贵高贵优雅无懈可击的微笑,而他们不得不回给我同样的微笑。
“伊莉丝?朗吉尼弗拉,张扬美丽(不知礼教为何物)的朗吉尼弗拉小姐,您是否认可我说得话呢?”
主动出击,我端起一杯在厨房偷拿的葡萄酒向伊莉丝?朗吉尼弗拉遥遥致意。
这不是我一向的风格,实际上如果不是昏睡中的见识增长,我决做不到如现在这般高调张扬,掌控全场。
不知道那一晚险境的肇事者和他们的家族背后是怎么想的,除了赫妮娅?斯芬尔本特零星几个那晚和我并肩战斗的人,其他人今晚依然围聚在伊莉丝?朗吉尼弗拉身畔,作她忠实的走狗。
之前见到今晚作为主人家的我的到来,他们依然和朗吉尼弗拉小姐一起待在原地纹丝不动,引得很多年龄尚小的孩子不知所以没有行动,依然围在他们身边,简直像是要在我们斯坦汀家的主宅与我分庭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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