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泽无可奈何,表面上值得恭敬应下。
可是心里呢?
他清楚得很……
父皇,是不让他同朝中大臣接触了。
如今根本没有朝臣来拜访他,父皇便是那幕后的‘手’!
父皇啊父皇,你不再信泽儿了。
耶律泽的面上漾起一抹苦笑。
那宠臣奴颜婢膝的可厌模样又浮现在眼前……
耶律泽狠狠捏了拳头。
——对,他怎么能任凭父皇糊涂,任凭那个只会啼哭的奸人得逞!
“殿下,殿下?”一旁,卫成碧自打听见耶律泽这边笔杆断折的清脆之声,便吓得赶了过来。
耶律泽回了神,稳稳沉了一口气:“无妨。”
“一事郁结,未能想清,不想失了手。”
“殿下的手……可还无恙?”卫成碧战战兢兢。
只觉得自己一个怀孕之人,当真不该留在他身边伺候。
这一惊一乍,心肝肺都快给他吓出来了。
耶律泽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本殿是习武之人,岂会被区区一个笔杆伤到。”
卫成碧点了点头,随后又退了回去。
门外,王伯忽而轻轻叩门——
“殿下,靳将军派家仆来见。”
-
弋栖月的这个年,也是过的手忙脚乱。
除夕夜出了事,她过着年便将打点大臣的事悉数交予了慕雪和刘庆国二人。
慕雪做事一向稳便,弋栖月也一向信任;刘庆国虽然有小人的心思,但是如今弋栖月手里捏着他的把柄,完全能够将他置于死地,算计着他做事谨慎细致,便也安排了他去。
本是同母亲约好了大年初二去瞧她,如今也耽搁了,便让湛玖带着碧溪先去寺里带个话,说耽搁几日,弋栖月便回去瞧她。
至于弋栖月——
这几日全全坐在床榻边,巴巴地盯着榻上的人。
时不时摸摸他,感觉他热乎乎的,她心里便安稳。
玉幕先生那一晚先救下夜宸卿,又帮着弋栖月把身子里的焱毒去了,临走,看着她这幅样子,不由得失笑。
“陛下是不肯相信在下的医术吗?”
弋栖月当时愣了愣,回过神来:“自然是信的,谢过先生。”
玉幕哼笑:“既是信的,怎的还眼巴巴看着,生怕他有个好歹?”
弋栖月笑了笑:“也不是怕他有个好歹。”
“只是想看着他醒过来罢了。”
玉幕淡淡看着她:“在下说过多遍了,大抵要五六日,他才能醒。”
“在下便先走了,陛下莫要忘了,还有一件事要答应在下。”
弋栖月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不过,心里还是很感谢这位先生。
虽然他的脾气有些奇怪,她也不欢喜他那种高高挂起,古水无波的态度和说话方式。
但是,他真的救了宸卿、也帮了她。
算计着这等事,弋栖月又在心里想着——
五六日吗?
如今,便要五日了,宸卿这厮怎的还不醒呢。
他若是醒了,她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这厮……
这厮……
当初明明知道焱毒没好,竟然一句话都不同她讲,生生忍到了发作。
这不是摆明了自己送死吗?
弋栖月一手托腮,手肘撑在床榻边上,一面想,另一只手一面戳着他的脸。
可是……
她戳着戳着,倏忽间,一只温热的、修长的大手便伸了过来,稳稳地攥住了她的手。
弋栖月一愣,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却见,榻上睡了五六日的这厮,眼睫毛颤了一颤,随后,迷迷糊糊地张开眼来。
“你这厮还有脸醒。”
弋栖月眼圈‘刷’的一下红了,手腕一转,丢开他的手,又在他脸颊上戳了几下。
可自然也是舍不得用力,毕竟他才刚刚醒。
夜宸卿闻言唇角扬了一扬,随后乖乖地又把眼睛闭上了。
“你……”
弋栖月被他气得哼哼的,又戳他的脸。
“不许睡。”
夜宸卿又乖乖把眼睛睁开来,唇角噙着三分笑,看着她。
弋栖月一对上他温柔的眸子,便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化作了一汪糖水。
第一卷 201 "你这孩子倒是顾着她。"
“焱毒的事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瞒了多久?”
弋栖月一凛眉,抬手继续戳他的脸。
夜宸卿愣了愣:“如今怎么……”
“如今当然是没事了。”
弋栖月哼了一声,随后眉又是一陡。
“说,你瞒了多久?”
“这不是自己送死么?你自己也不难受?”
夜宸卿颦了颦眉:“孙太医的方法行不通,臣下以为无药可医了,便没同陛下讲。”
“只是偶尔觉得冷热交迭,也算不上很难受的。”
弋栖月哼了一声:
“你当朕是傻的?朕中这一味毒,比你早上许久,是何等滋味不需你说,那种感觉有了一次便会记一辈子,断断不肯受第二次。”
如此说着,她别过头去,取了个杯子倒茶。
心里却酸涩得很。
如今他依旧不肯说,她也不敢想。
那些日子里,她由他陪着,开开心心的,却不知他暗中忍受着如此痛苦的感觉。
可这厮,每天都是面上带笑,便是皱眉都是极罕见的。
弋栖月越想越觉得心疼。
“喝口水。”
她沉了口气,转过身去将茶杯递给他。
而这厮早已自己从被窝里支起身子来,靠在床头处。
“谢……”
夜宸卿执着茶盏便要喝上一口,一旁弋栖月却又在自己方才那句话后面补了一句——
“喝完了接着说你做的什么事。”
有一种被严刑逼供的感觉。
“是那天刺客出现之后,大概是内力用得猛了些,把体内的余毒激发出来了。”
被陛下死死地盯着,夜宸卿不得已讲出了真相。
“然后你就坐以待毙了?”弋栖月一凛眉。
“落入虎口的兔子还知道扑腾两下。”
夜宸卿笑了笑:“扑腾两下的前提是,它认为有机会逃跑。”
“若是没有机会,便不必要白费力气了,安安稳稳多活一时便算一时。”
弋栖月锁着眉头:“你如何就认为没有机会了?”
“臣下想着——陛下寻找这焱毒的解药,多多少少,也该有十多年了。”
“十多年的时间,从江湖中人,到朝堂帝王,又经历了征讨西国的战役,陛下依旧没能寻到。”
“这说明,解药几乎是不存在的,或者说,它存在,却无世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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