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策_君夭【完结+番外】(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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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弋栖月暗自咬了牙——这厮果真在拿此前合约说事。

  心里紧了一紧,随后却是毫不在意一般地勾起唇角:

  “夜君阁下所言甚是。”

  “正所谓‘公正与否,看的是人心’,东国皇室自然是看重皇室之人的性命,北国若是参与此事,只怕要被安上‘强行介入’的罪名,认为意图不纯。”

  “但是夜君阁下,阁下尚未赐姓为‘淮’,单单是异姓王,依旧是皇室的外人。”

  “如今阁下又拿什么保证,阁下的意图便是纯正的?”

  夜宸卿于桌案对面似是非是地锁了眉。

  弋栖月笑道:

  “东国皇室子嗣稀薄,朕自然是知晓的。”

  “夜君阁下以为,东国皇室若是无后,北国将会受益,殊不知世事有内外之分,北国这个外人,终究还是做得太远了,东国皇室有如此近的外人,这位外人又能拿什么来保证他的动机是纯正的?”

  夜宸卿闻言抬了眸子瞧向她。

  弋栖月却是施施然又道:

  “自然,朕信与不信,并不是什么关键。”

  “夜君阁下若要服人,应当让这天下人都知晓因由才是。”

  “否则,若是北国参与遭拒,朕保不准要向东国质疑夜氏参加的原由,到时候,只盼夜君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她慢条斯理地说着,而对面的男人盯着她,一对眸子略微眯起。

  那一对弋栖月再熟悉不过的凤眼里,暗渊陡变。

  哪怕他面上是波澜不惊。

  弋栖月心里空了一空,随后却是毫不露怯地勾唇对上他的目光。

  的确,方才她是在逼他让北国介入,因为——

  除非夜宸卿肯亲口说出来,也让世人知晓——

  他的母亲成为了东皇后宫中得宠的乾妃。

  否则,若是她北国介入不了,她弋栖月便会以夜氏脱不开动机之嫌为由,拉着夜氏一起退出!

  夜宸卿坐于她对面久久未发一言,直到他垂下眸子去,瞧也不瞧她。

  弋栖月在这一会子里,却是由沾沾自喜到愈发后悔。

  ——方才她为何要赌气,弯弯绕绕,冷嘲热讽地揭他的伤疤?

  分明知道这是他最难受的地方。

  弋栖月知道自己选错了软肋,这几句话堪称是下三滥的手段。

  他用‘国’来说事,她却仗着此前的种种,用他个人的事来讲。

  偏偏她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刻意地勾着唇挑着眉。

  大抵瞧在他眼里,她便是一副毫不在意地、肆意揭他伤疤的模样。

  真是……

  可恨。

  气氛凝滞,弋栖月在心里暗暗骂着自己。

  那番话可还能收回去……

  谁知对面的男人忽而沉沉地说了一句:

  “今日下午,请北国陛下选好兵将,明日一同去看一看。”

  “具体的事情,夜某会让王将军言明于贵国兵将。”

  弋栖月这边将他的话听了进去,心下却是懊悔依旧。

  可如今他瞧也不瞧她。

  “好,那便多谢夜君阁下了。”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自己似乎是赢了,可是……

  竟然一分一毫的满足感都没有。

  取而代之的是酸涩和心疼。

  “至于贵国送车的兵将,事情查明,若是与真相无关,东国自然会将人安然无恙送还,这一点东国会放在条款之中,下午一并拟好。”

  夜宸卿的声音平平淡淡的。

  “谢过夜君阁下。”

  弋栖月这边咬着唇低声道。

  她错了,可是又张不开口。

  夜宸卿只是点了点头,只是低声道:“北国陛下当真是好担当。”

  弋栖月一愣。

  可这次夜宸卿却是根本不等弋栖月答应什么,他说完了这番话,便从桌案那边站起身来。

  弋栖月只觉得耳畔飘过一句话。

  “可终究也是属于北国的担当。”

  她一愣。

  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谁知夜宸卿这厮分毫不拘礼,不知是不是他知道她不会同他计较这些,但如今他已然站起身来,举步向着门口走去。

  末了他的脚步停在门边,方才回过头来瞧着她。

  可面上依旧像是冬日的湖面,分毫不开化。

  “北国陛下,请。”

  北国陛下。

  请。

  易无书一直等在门外。

  他本来内心惴惴,以为这二人要在里面冷战许久,或者干脆从互相冷嘲热讽到直接互相硬杠。

  可谁知,如今这二人安安平平地出来了,还挺快,就谈妥了一切。

  “敢问二位,事情可是谈得妥帖了?”

  易无书有些迟疑地问了一句。

  弋栖月颦了颦眉,脑海里忽而蹦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来——

  如果自己说没有,是不是就能多看着他几天。

  哪怕只是对着坐着,什么都不做。

  或者说……

  除了对着坐着,还能同他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

  解释今天的事,她是一时糊涂,冲动别扭才口不择言的。

  至于此前让他离开北宫的事……

  她同他解释不出口。

  单单解释是为了他,牵强到她自己都信不了。

  这些天弋栖月反反复复地想着他离开的那一天。

  对于自己的算计,她看得分明。

  她弋栖月对他有愧。

  因为她留下墨苍落而让他离开,大抵半数是为了他,半数是为了南方三州……以及,她心底尚存的几丝浅薄的情义。

  这种情义不是喜欢更不是爱,大抵只是因为当年的陪伴是十五年的惦念,恰如她习惯了那绣心镯。

  “大抵还需……”

  她下意识地启了口。

  可随后又收回了念头来。

  是了,她是皇,北国的皇。

  哪里耽搁得起。

  士兵还被扣在东国,慕雪还受着伤。

  她加大了声音,淡淡道:“罢了,朕相信东皇陛下和夜君阁下。”

  “多谢易先生,都谈妥了。”

  “下午拟好条款,再安排兵将,便全全落定了。”

  易无书不明所以,只能傻愣愣再看向夜宸卿。

  夜宸卿起初是默不作声,最后也是淡淡颔首:“确是妥了。”

  他讲完四个字,便施施然转过头去了。

  易无书只觉得自己脊背莫名其妙地发凉,却又算计不清楚是为什么。

  可是他就是个暖场子的啊。

  易无书吞了口气,笑道:

  “如此甚好,二位果真是爽快人。”

  “今晚易某便设宴为二位庆祝,愿东国和北国代代交好。”

  夜宸卿闻言又转过头来,只是淡淡道:

  “多谢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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