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闭了眸子,随手拨弄着。
可是这傍晚,远不似现在这般安静。
“陛下,您……”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了侍卫迟疑的声音。
夜宸卿身形一滞,可转瞬间,侍从的声音消失,一阵凌厉的脚步声便在他身后响起。
这脚步声夜宸卿早已熟悉。
他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女子,依旧是淡淡启口:“陛下。”
弋栖月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淮柔临走的那句话倒当真是奏效,事后她思来想去,却偏偏绕不过这个坎。
夜宸卿陪了她一年,可是她从未知道他身上有苏合香的香气,弋栖月并不认为这是她自己的疏忽大意,她想着——
从未有过云雨之事,她又岂会如此清楚他身上的味道。
但是,淮柔却能将这味道说得这般清晰。
弋栖月心里窜起了无名火,这邪火她自己都为看清,只是须臾间,便已抬手扼住面前男子的颈项,生生将他扣在冰凉的地面上。
弋栖月单膝着地,眯起眼睛打量着他,手中的力道不可谓不重。
夜宸卿并不知晓今日发生了什么,以至于陛下竟会是这番愤怒的模样——如此样子,只有在陛下和东国皇子淮川的洞房夜,他才见过。
他沉了口气,只觉得颈项几乎要给她扼断,索性垂了眼睛,头一仰偏向一边去。
他的下颚线甚是漂亮,月光一映堪称完美,弋栖月看着他这副听之任之的模样,心里却愈发不是个滋味。
——这一年都是这样,他表面上平平淡淡,温柔顺从,可实际上,也许他从一开始,就是来利用她的。
只不过淮柔的到来,让她终于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罢了。
“那份圣旨呢?”
弋栖月冷冷说着。
夜宸卿抬眼看着她,半晌,淡淡而笑:“烧了。”
烧了,就是当昨天的一切没发生?
弋栖月一愣,却听他继续说着:“臣下答应过陛下,臣下一直在。”
弋栖月闻言却是笑了——事到如今,他竟还好意思拿那晚的事情说事,真不觉得话说出口,太过虚伪?
“夜宸卿,朕不稀罕你陪着。”
“事情都这么清楚了,你不妨随着你的‘柔儿’回东国去,当你的驸马,也许未来,还能再次当上女皇的面首。”弋栖月说着,眯了眯眼。
夜宸卿听着她最后一句话,却是一愣。
这句话太刺耳太狠心,当初是她带他回来,他背负天下的哂笑和嘲讽,一直以来,他只是把别人的话当作浮光掠影。
唯独不曾想过,今日,这哂笑也会从她口中说出来。
“陛下不稀罕,今日又何必过来。”
他生生按下满心的烦躁,说出来的话如同一汪平静的水。
第一卷 094 无效的反抗
“因为有人欢喜你身上的味道。”弋栖月咬了咬唇,扼着他颈项的手在不自觉间加大了力道。
夜宸卿颦了颦眉。
“朕总要送些什么给人家,也免得人家空相思一场;给她留个念想,以后……也许她还能抢你回去。”
弋栖月一勾唇,说得分外轻佻。
夜宸卿自然明白了,弋栖月口中的那个人,便是淮柔。
他颦着眉没说话,可倏忽间弋栖月的另一条手臂一晃,手腕一抖——
‘呲——’
她手一用力,竟将他的腰封生生撕开,丢到了一旁去。
腰间一凉,惹得夜宸卿一个愣怔,可转瞬间她已经丢开他的颈项去,抬手便又将他的衣襟扯下去好大一块儿。
弋栖月拽着这块儿布料,眸光闪了一闪,攥在手里,随后她手一撑地面,站起身来,却是瞧也不瞧夜宸卿,只是盯着那布料。
“朕替你将它送给淮柔公主。”
她挑了挑眉睫。
夜宸卿闻言眸光一沉,随着她站起身来,此番他长发、衣衫皆是一片混乱,被她拽下一块儿衣衫,裸露出小半个胸膛,他却管也不管,只是看着她那满脸的戏谑和轻佻,拢在袖中的手,早已攥紧成拳。
——一年多了,当真只当他是个玩物?
夜宸卿自以为冷漠无情,可不想碰见的这个女子,比其更甚。
见弋栖月勾唇执着衣衫的碎片转身过去,他的眸子里似是有一番暗渊潜涌。
几步上前,陡然间环住她纤瘦的腰身,他手臂一绕想紧紧将她禁锢在怀里,孰知弋栖月一咬唇,翻手过来就要将他的手臂掰开。
怀里的人凉得像一块儿冰,夜宸卿索性将头伏在她颈窝处,手一翻便扣住她纤细的手腕。
男人的力气自然是比女人的大,弋栖月被他这突然的袭击搞得动弹不得,生生被他栓在怀里,他裸露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脊背,近到她能够感受到他滚烫胸膛的起伏,和急促有力的心跳;他就伏在她肩头,一呼一吸的温热气息掠过她的颈项,他披散的发落下,轻挠她的肩头……
可是他抱她作甚?
这个男人接近她不过是为了江山和权力,他的身上有别的女子的胭脂味,而那个女子,对他身上的气息也是一清二楚。
若是还想不清楚,她弋栖月就是痴儿了。
她冷冷而笑。
——夜宸卿,是不是朕说得话狠了,你终于恼羞成怒,四下平日里那假惺惺的面具来?
念及此,本是身形停滞的弋栖月陡然间一咬银牙,两腿狠狠一踹便绊住了他的腿。
夜宸卿微愣,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他的确是低估了女皇陛下——她又岂会是那等任人宰割的女子?
一个不留神,他被她用力的偏拐惹得一个栽歪,‘噗通’一声——二人齐齐跌落进一侧的水塘里。
池中水很浅,但是已入秋日,远远谈不上暖和。
夜宸卿手臂一环捞住还在挣扎推搡的弋栖月,颦了颦眉,却依旧不肯放开她,手臂一环,生生将她锁在池岸边。
弋栖月冷冷瞧着他,水顺着他的长发、皮肤和骨骼滑落,显得他那瓷玉般的皮肤愈发苍凉,可是他却全然不管不顾。
——面前的男人眼睛通红,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他的呼吸有些重,滚烫的热气沉重地落在她的颈窝间、她的面颊上。
“起开,朕说过,身上有别人的胭脂味,朕……嫌脏。”弋栖月咬着牙,一字一句。
染上别人的胭脂味?
昨日她以为是这样,可是今日瞧着,怕是不仅仅如此。
他身上的气味她不知晓,他们之间干干净净,而淮柔却……
夜宸卿一凛眉,偏过头去笑意有三分骇人:“嫌弃?陛下嫌弃……便嫌弃罢。”
话音方落,他抬手紧紧锁住她的腰身,头一偏,薄唇便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弋栖月一愣,继而抬手抵上他的胸膛,恨不能一拳将他搡开去。
可男人毕竟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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