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侯世子挑了下眉,抬手示意:“你随意。”
明月点头,左右看看,推门进屋搬了把椅子出来,关了门,把椅子放在窗户底下,掏出帕子来擦了擦,这才放心地坐下来。
两人之间不过一墙之隔,中间窗户又开着,距离之近让顺德侯世子忍不住问:“大可进屋来坐,何必如此麻烦?”
明月目光闪动:“孤男寡女,怎好共处一室?”
顺德侯世子不由纵声而笑,跟着便因扯到了伤处,手按胸口露出了吃痛的神色。
明月亦“哈哈”笑起来,那小侯爷这才确定,对方适才不过是随口开了个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 入v了,感觉像是出了新手村。请大家多多支持正版吧,毕竟对作者而言没成绩就没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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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谢平澜
两人笑罢, 明月方道:“慧清是救了慧明老和尚一命吧?若是我, 被人当头喝醒,发现险些葬身蛇腹, 只怕要惊出一身冷汗。”
“哦?你难道不会转念又怀疑,若不是慧清好奇偷窥,破了佛祖的交待, 说不定蛇不是蛇, 而你白白辛苦了二十几日,错失了成佛的大好机缘?佛家不是有言,一切无有真, 不以见于真。凡所有相,皆是虚妄。”顺德侯世子淡淡地道。
“可我见佛书上说,自性迷即是众生,自性觉即是佛。像慧明这般也能成佛, 到是闻所未闻。”明月见江氏老是拿着《六祖坛经》看,怕里面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也跟着稍稍涉猎了一些。
她嘻嘻一笑:“再说我是个市侩的俗人, 宁可被人这样唤醒,起码不赔不赚, 不曾吃亏。何必冒着被蛇生吞的危险,去试验一个妄想。”
顺德侯世子微微侧头, 向她打量过来,似乎在心中估量,看明月到底是不是她所说的那个“市侩的俗人”。
明月身体前倾, 手肘撑在大腿上,两手托着腮,凝望园中桂树不停摇动的影子,长吁了口气。
顺德侯世子轻轻咳嗽两声,笑道:“怎么了,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长吁短叹?”
明月也不知道为什么感怀,大约因为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色,格外容易触动人的愁绪,要不自古到今哪来那么多咏月的诗篇?
她不想同顺德侯世子交浅言深,道:“谢谢你讲了个这么好的故事给我听,我原以为白策舍命救你,因为你是吕飞白的小……呃,内弟,原来不是这样。”
顺德侯世子听这话大约有些无语,停了停方笑道:“多谢你对我的褒奖。隋小姐你也不错,我给不少人讲过这个故事,凡是犹豫不绝的或是一心想要成佛的,都不足深交。”
“为什么?”明月回首望向他。
“世道已经如此崩坏,连读书人都被逼得放下手中的笔,拿起刀剑来求一个公道,我不想与那些只会整日作梦,明明被点醒了也执迷不悟的人为伍。”
他活动了一下,伸个懒腰,想要抬起双手放到脑后,牵扯到伤口,动作做到一半便中途放弃了,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却显得格外严肃郑重。
明月觉着当不起他这样的夸奖,收回目光,说道:“其实我昨晚也想了很久。”
“你不过是更喜欢深思熟虑一些罢了。”顺德侯世子不以为意。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二人除了刚开始那几句玩笑,聊的话题一直很沉重,明月觉着大概是因为对方说的那句“连读书人都被逼得放下手中的笔,拿起刀剑来求一个公道”。
她心想这说的难道是吕飞白?
吕飞白行刺皇帝事败而死,朝野为之震动,连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杜昭都受到牵连,吕飞白的亲朋好友肯定会有一大批人跟着遭殃。
不过小侯爷的姐姐已经过世,活着的时候也没有为吕飞白生下一儿半女,先前听陈信芝那意思,别说谢家还有位正得宠的贵妃在,就算没有,冲着谢老太傅的功劳和谢家的地位名声,也不会轻易受株连。
而眼前这位无疑是同情姐夫吕飞白的,否则也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给杜昭通风报信。
明月虽然很好奇其中的秘辛,却知道分寸,不欲打听人家的隐私。
经过这两回的相处,她觉着顺德侯世子这人真的挺不错,就不为了追查救命恩人,也挺值得出手相助的,所以她开口问道:“还不知道世子你尊姓大名,怎么称呼?”
顺德侯世子大约觉着直到这会儿才被明月赏脸问及名字有些好笑,莞尔道:“劳隋小姐动问,在下姓谢,名平澜,风平浪静的平,波澜壮阔的澜。”
哦,明月认真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反问:“到底是风平浪静还是波澜壮阔?”
谢平澜听她问得有趣,道:“大约是先波澜壮阔,再风平浪静吧。”
祖父给他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他长大之后有力挽狂澜之能,保扶乾坤清明,天下太平,实在是寄托了极大的期许。
明月同他打哑谜:“难道不是先风平浪静,再波澜壮阔?”
谢平澜一滞,不确定明月是不是暗指他策动支持杜昭造反,搅得天下大乱,烽烟四起。毕竟对面的可是土匪头子隋凤的女儿。
不等他再解释什么,明月突然站起身。
十余丈外,蔡九公打开房门自里面出来,借着月光能清楚看到他怒气冲冲的脸。
“我说谁在外边叽叽咕咕,原来是你们两个。才刚见点儿起色,正是虚弱的时候,谁让你夜里开窗吹凉风的?不老是咳嗽吗?是不是想找死?”
明月头也不回地快步溜走,很快不见了踪影。
留下谢平澜一个人低声下气地跟蔡九公赔不是,又老老实实地关了窗户。
蔡九公犹自气哼哼地,一旁屋子里高亮听到动静,忍笑探出头来看看。
银色的月光如水般洒在院子里,一草一木都带着光辉,透着皎洁,窗户外边只剩下一把椅子还孤零零地立在原处,仿佛在无声控诉着被人抛弃的命运。
转眼五天过去,曹氏的身体经由蔡九公的妙手调理大见起色,已经能正常进食,白天靠着枕头而坐,同明月说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话。
娘亲江氏的回信也到了,信里满满全是担心和牵挂,还有对父母家人的思念。
明月见信上没有提到白策白师爷,也没有关于自己一行人之前在浦襄城的一言半辞,料想白策还没有到金汤寨投奔她爹,叫来送信的人一问,果然。
送信的人说,山寨里一切如常,陈信芝父子还没有走,大当家虽然没写信,对大小姐也是十分挂念,把他叫了去,细问路上经过。
可高亮挑的这送信的人对浦襄城里发生的事情也是糊里糊涂,又哪能说得清楚?
惹得隋凤老大不高兴,命他带话给明月和高亮,叫众人在下月中旬一定要回去。
因为二月底陈佐芝要在大化宴请各路豪杰,共商大事。
请柬都下了,隋凤已经定下要去参加,到时与陈信芝父子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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