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驾云到李宅上空之时,已是入夜。指尖术法,口中念诀,告知那李家妇人:酿酒兴业之女,乃不详之人。若求家业千秋,必诛杀之。言罢,唇边勾起笑意,久久立于半空,望着灯火闪耀的小城,心上愈加寂寥。转身,心间却并不痛快。
天色大亮,那妇人满目惊慌。只晓昨夜睡梦之中幻声不休,却不知是何用意。心下又极为惶恐,便一早斋戒,跪拜在祖先祠堂之内,不敢出门。时至午后,李久言与云之陌一起欢喜归来,方知二人酿造的梨花醉,在斗酒大会之上夺得魁首。
晚间自是设宴庆贺,请来诸多乡绅,李家酒坊总算又得以振兴。
李夫人端坐上位,举杯感激道:“云姑娘果真是能人,竟是在三四月之间,便将我李家传世秘方研究透彻,真乃我李家酒坊恩人。老身先干为敬,便不多言了。”
见此,云之陌笑意回应,将手上酒水一饮而尽,醉意道:“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与久言已是好友,如今能够帮上忙,心间自是欢喜。酿酒之事,乃是我二人一同进行,期间久言多是劳累。这感激之言,倒是令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姑娘过谦,如今你已经成为我李家上下的恩人了。”那夫人笑言,语落,便将手上的酒水吃尽,方才落座。
闻言,边上正在饮酒的乡绅亦是起哄,皆言道:“这李家的酒,向来秘方不外传,如今这云姑娘知晓,是不是已经表示李家公子马上就要成亲了?”
说完,便又是一阵哄笑。李夫人心间愈加气愤,面上却依旧笑着。李久言羞涩,只是将酒盏斟满,心间欢喜。见李夫人并未多言,口上也不敢多说。
云之陌已有醉意,面上微醺,倾倒,靠于李久言肩上,醉言问道:“成亲?你要成亲?到时定要叫我一同吃喜酒!嘻嘻……”
“我看,不如今夜就来个洞房花烛,岂不是喜上加喜?”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面色红润,端着酒杯站起,醉言道。
不想,竟是一呼百应。在场的乡绅甚是开心,皆道:“甚好!甚好!”
“大家就莫要在这里取笑了。”李久言站起,恭敬行礼,一脸的羞涩模样。
就在此刻,忽见一端着酒杯,已经醉得不知所谓的中年男子,晃晃悠悠七拐八绕,走近他,笑嘻嘻道:“既是已经抱得佳人归,又何必强装为难。我那贱荆,当年亦是这般拿下,你又何必在此优柔寡断?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怎的这般不知趣?”
说完,自顾又饮一口,半眯着双眼,退了回去。
李久言沉默,无限深情地望望云之陌,又满是畏惧和敬意地望一眼座上的李夫人,垂下双目,未敢出言。
那李夫人似是早已看透,忽地高声说道:“既是诸位乡绅如此撮合,老身若是再行阻拦,那就太过不通情理了。如今我李家酒坊的酿酒秘方,既已被这云姑娘知晓,做我李家的媳妇自是顺理成章。不如,就趁着诸位的兴致,今晚便拜堂成亲?”
“我们以为李夫人会不答应,如今看来,李夫人亦是通情之人呀!”不知是谁,在乡绅中吆喝着。此话一出,众人皆兴奋起来。那些醉酒的汉子趁着醉意,将李久言拥进堂中,姑娘们又将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云之陌架上前去,如此便行了礼。礼毕,姑娘们便又将云之陌领至厢房,等待李久言前来。
李夫人见此,面上竟是愈加喜悦,唇角的笑容颇具深意。良久,李久言正被众人拉着灌酒,还未赶去洞房。只见,那房中烛火闪耀,竟是自己着了起来。不过转瞬,火焰攀上柱子,缠绕帘布而上。那纸窗木壁的厢房竟半个身子被火舌吞噬,一同连带着旁边的宅院也烧了起来。
见此,醉酒的众人皆瞬间清醒,慌乱惊恐之间,呼喊声和哭喊声交织在一起,甚是混乱。良久,虽有军民来救,但是这火却已成了势。直直烧了一整夜,方才渐渐湮灭下去。
翌日。那李家的宅院一半都烧成了瓦砾场,漆黑一片,冒着浓烟,颇是荒凉。
李久言灰头土脸地冲进废墟之中,却寻不见云之陌的半丝足迹。众人皆叹红颜薄命,说火势如此之大,怕是早已烧成了灰烬。李久言痛彻心扉,整整跪在瓦砾场中三日有余。
李夫人面上虽是悲伤,心间却甚是舒坦。即使赔上半个宅院,只要能够守住李家千秋基业,总是值得的。她立在院中,零星几滴泪水,伸手用帕子拭了去。边上的丫鬟知夫人心伤,便也急忙安慰着。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素鱼索情
乾昧山山风依旧,只是山间的木楼却早已人去楼空。
棋苍将怀中仍在昏睡的云之陌放于床榻之上,安静立在床边,一双如水清眸望着她。素鱼轻轻走进来,踟蹰片刻,抿唇开口道:“之陌这是怎么了?”
“怕是那位已经动手。如今,人界对她来说已不是安全之地了。”棋苍目不转睛地盯着酣睡的云之陌,目中神色稍有锋利在,转而又化作柔情。
素鱼不语,不知所措地上前两步,双手紧握,又思量一番:“那位,是指的你口中已经修为散仙的半妖鹿洛然?”
“若是我没有猜错,那鹿洛然已经对之陌生了杀心。看来,人界怕是待不了了。若是再将之陌一人留在此处,恐怕那鹿洛然依旧会找上门来。我如今身负拯救妖都的使命,不能照看她,眼下,也只能将她送去仙界了。”棋苍蹙眉,心中颇是恼怒。
素鱼伸手将棋苍拉过去,莞尔一笑,轻言道:“已至此处,那便交予他二人吧。我想,既是之陌由慕烨离复生,他们的缘分又怎会这般容易就了断?我们,便不要再多加参与了。”
见此,棋苍将素鱼拉进怀中,温柔道:“当年的确是我有负之陌,如今纠缠亦是执迷未醒。幸得遇你,我方才豁然醒悟。如今,就只能看他们二人的造化了。那妖心,便留在慕烨离身上罢,我棋苍堂堂妖君怎会寻不到代替妖心之物?”
素鱼依偎,面若桃花。
此刻棋苍能够珍惜眼前人,算是迷途知路。一些,仍是要归功于素鱼。三四月之前。
当素鱼醒来之时,木楼之中并无一人。她很是惊讶,心中却又颇为迷惘。起身走至院中,到处寻那棋苍,慕烨离,皆不见踪影。颓然依靠在门栅之上,看着天边的浮云,肚子倒是已然饿得“咕咕”直叫。
“你这丫头倒是果真醉倒了。看你这样子,是饿了?”怀御翩然落地,乐呵呵地说道。
“是你?”素鱼警觉,满是怀疑的目光打量怀御,不知他有何企图。
“原来想回来看看棋苍是否还在,如今看来,应是将你一起舍下了。你这丫头虽是对那棋苍有意,只是人家却已经丢下你自己跑了。真是不知锁住幸福呀!”怀御说着便提了酒壶,上前坐下,甚是随意。
素鱼瞟一眼,又眼珠乱转地坐回去,道:“看棋苍好似只喜欢之陌,我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闻言,怀御轻轻敲一下她的脑袋,叹道:“糊涂!真是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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