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胆子不小嘛,竟敢打洞打进皇宫。说吧,你进宫的目的?别跟我说你是无意钻进皇宫的。”鸾淑眼底明显一暗,口气柔里透着严肃,有些许威逼的意味。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何乐不为
首先她是皇上的昭仪,知情不报,私藏男人,可是死罪。
其次子矜是鸾淑的心爱之人,自然不会多么为难他的,这点尚且可放宽心。
“云姑娘,在下进宫是为了见一个人。”墨子矜毫不隐瞒,他这一生一世心心念念的便只有她。
鸾淑冒昧一问:“哦,见什么人?”
除她之外,还有别的女人?
“流暖酥。”他情真意切答道。
闻道,鸾淑背部明显一震,脸上凝了复杂的情愫。
“不用找了。”漠然道。
“为何?”没有理由能阻止他寻找暖儿的脚步。
“她死了。”
淡然的三个字宣判一个人的死亡。
不……不可能!墨子矜无法接受她死亡的事实,震惊地睁大水波激荡的眼睛,趔趄步子,恍若伫立于悬崖边,摇摇欲坠。他早该料想到悲剧的发生,皇宫是生谭虎穴,他的暖儿怎受的了后宫的明争暗斗。
他的好暖儿,那么善良,上天怎能如此残忍地夺走她的性命?
图儿还那么的小,怎可以没了母亲?
她怎能抛下他,自己去到另一个世界潇洒自由?留他在人世间倍受痛苦的煎熬?
折磨得他七荤八素,心惴如泥泞路上颠婆的马车。他攥紧指拳,手背上的青筋如凸起的山岭,激荡的眸水渐渐平静,平静成一潭死水,宁静的有过诡秘。
“是谁害死她的?!”
他微微喘息、颤抖着,双眼染上一层霭霭的绯红色雾气,恐怖的似深渊中的猛兽,只露出两个红灯的眼睛,喉咙深处发出低低的嘶吼,馋涎欲滴,随时捕杀撕扯周围的猎物。
明了,眼前的男人是危险的。
可鸾淑并不觉得他能为自己做些甚么,譬如报仇之类的,不过是空谈,他自身都难保了,鸾淑淡淡道:“人都死了,在去追究是谁杀的有何意义?”
墨子矜悲痛地闭紧眼睛,眉锁千秋:“即便你不说,我也一样可以寻出杀害她的凶手,并将惨无人道的杀人凶手致死。”
流暖酥是他的爱人,更是墨图的娘亲,他替她报仇雪恨乃天经地义。
鸾淑漫不经心地歪了脑袋注视他,发笑讽刺:“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本宫都忍不住为你抚掌竖指了。我若告诉你,杀死流暖酥的凶手是当今圣上,凭你有何资格寻仇?”
此刻,她只需大喊一声救命,周围便会拥满侍从将士,他便像只一捏即死的蚂蚁被困其中。
墨子矜绝无在开半句玩笑,不顾一切嘶吼:“便是皇上,杀我爱人,我也一样杀!”
静谧的杏花岗,白雪纷纷,一股嗜杀的焰气响彻云翳,他若下定决心杀人,便是天王老子亦抵挡不住他的流水剑。
鸾淑皱眉头盯着执迷不悟的他,叹了口抑郁的寒气,欲语无言。
子矜呐,子矜,她为仇疯了也就罢,你又怎可以学她?
鸾淑便是心疼他,舍不得他陷入无穷无尽的仇恨深渊中痛苦不已,才不告诉杀害自己的凶手到底是谁,这个仇由她生,亦该由她亲手掐灭,与他人无关。鸾淑的丑话说在前头:“我警告你,你进宫观光,我随时欢迎,可你若心怀不轨,休怪我翻脸无情!”
她是昭仪娘娘,治他死罪毫无压力。
墨子矜挽一丝淡漠的笑:“昭仪娘娘,你好狠的心!”
又一个好女子毁在深宫之中,可惜了可惜。
“多谢君子赞美。”鸾淑婉婉回了一打柔媚的笑,灿烂的似枝头香絮。
天下谁人不想争当好人,受后人赞美与爱戴,她想,可现实的世道是弱肉强食的残忍的,尽把人往绝处逼疯。适者生存,物竞天择,她必须强悍起来保护自己,否则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
趁四下无人,墨子矜作揖告辞,钻进隧道离去。
今日难得相聚,竟弄得不欢而散,鸾淑久久地盯着暗暗的深洞,抚了抚柔软的肚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杏岗中莫名多了一个大洞,为免遭人怀疑,她特地找来一块木板遮住洞口,再在上面掩上层均匀的土,看起来不显得突兀亦无可疑的痕迹,与土面的样子别无二致。这样即可宽心了,她的子矜随时可进出后宫。
鸾淑佯作无事,满载一篮子的杏花而归,刚一回宫,脚步初歇,一抹明亮的色彩迸入眼睛。
鸾淑高兴地迎上去:“秦姐姐,怎么来了?对不起,我出去采花,让你久等了。”
若早知道姐姐登门拜访,她便不出宫,备好香茶与糕点伺候姐姐大驾光临。
秦宸妃牵起她温柔纤细的手,精致的眉眼弯弯若月牙儿,轻声道:“也没让我等多久,我刚来不久。”
鸾淑请她进殿上座,与她合得来说了半天的话,时间便偷偷地溜走了一大把。一开始,她们是水火不容的宿敌,谁人想,现如今却成了最亲密的闺密。鸾淑打心底喜爱这位姐姐。
傍晚时分,皇上如约而至。凝和殿里绯红的烛光融融,泼了鎏金的笼子住着一只精雕细琢的木枭,奴婢们不知上了哪儿去,不见踪影,赵桓找了良久却不见爱妃的踪影,着实有些心急如焚。
赵桓笑寻蝴蝶:“淑儿?淑儿,你在哪儿?你是在跟朕玩躲猫猫吗?在不出来,朕可要走了?”
兀然,静无声的宫殿响起一瓢空谷佳音,一弦一柱拨入心河,细细缓缓,如溪水汨汨,如白云悠悠,拂去内心的浮躁。
赵桓细缓了脚步,循着迷人的琴音走进金闺,里面有一美人盛装婉笑拨弦,那人不是他的淑儿,而是陌生的秦宸妃。理应当大失所望的,赵桓对她的初印象并不好,她的相貌在三千佳丽中并不出扬,又加上她上次无事生非,讨了赵桓的厌,顺理的秦家女倍受冷落与寂寞。
只是,今夜的秦宸妃似变了个人,倒让赵桓刮目,恍若看到一块至纯至美的和田玉,饱满滑手,那抹弦的纤纤玉手似在抹着匀淡的胭脂,铮铮琴音自指尖一点流出,流进赵桓耳道。
不消片刻,凝和殿的琴音停歇了。
皎皎月光照人寒,躲在宫殿外的云昭仪,拢了拢披风挤暖。今夜,她竟大方地将皇上拱手让给了秦宸妃,不知这决定是对或错。不知,遥远的明日事,她若失了宠爱,还怎么报仇雪恨?可她身怀皇嗣,避讳着不能与皇上行房,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帮了自己,亦帮了她人,何乐而不为?
话说,秦姐姐在深宫中亦挺可怜,永久得不到皇上的宠幸,这对于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是多么艰熬。
云昭仪由心同情她。可话虽如此,她心里便没有一丝一滴难过吗?难过皇上与别的女人一起过夜?一笑泯然,她不在乎皇上去谁那儿,只要皇上不去朱琏那里一切风平浪静。
借着凝和殿,云昭仪授予她的一些手段,果真不假,秦宸妃一夜飞跃为皇上的宠妃,捕获皇上心,如今皇上只频繁往她的殿里去。而那云昭仪便像一件过时玩腻的旧物遭到皇上的抛弃,皇上在没来她的凝和殿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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