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户户宁静的,人们躺在床上或地上,蒙头大睡。
一夜的时间似乎太过短暂,不过一闭眼,树鸡与犬儿竟都啼鸣起来,打断了屋里人的好梦。
天牢里,薄弱的光线轻轻落在鸾淑身上,她抱紧双臂,酣然大睡。昨日被折腾的过分,今日睡的自然会比往日沉的多,根本不想起来行动。
“喂,起来!起来!”耳畔边却响起了一道厉然的暴怒声,隐隐约约似有人狠狠踹着她的身体,打断她的梦弦。
鸾淑被惊醒,睡意全无,眯了眯惺忪的眼睛看着来人,是差吏,二话不说抓起她来,强行带出天牢。
鸾淑努力转过头,一路走过,不停多看几眼牢房的子矜。直到拐出天牢,在看不见子矜的身影,她才肯收回追寻的目光。
差吏将她带上大理寺堂前,又像昨日一般,大理寺卿铁青着脸逼她认罪:“谋杀宸妃娘娘的罪,你认还是不认?”
认,死罪一条;不认更是死罪一条。
鸾淑眼底一沉,似在深思熟虑之间的利与害。大理寺卿看她的神情,心想她定是怕了昨日的刑罚,今日终是心惊胆战折服了。
经一番沉寂,鸾淑承重地开口道:“我要见皇上。”
闻言,大理寺卿自鼻子里哼出一道轻蔑的气,嘲讽:“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死活,皇上太后已经发话了,由本官处理,你的死活。”
替而言之,她此刻是生是死,皆掌控在他一人的手掌之中。
“你胡说,皇上不会这样的,皇上不会这样的!”鸾淑不相信,拼命摇头否定这一切。
她是什么人,皇上最清楚不过,她与秦姐姐无冤无仇,怎么可能杀害秦姐姐?稍微一想便可知。她的心地,皇上不都看得一清二楚,那里是黑是红显而易见?还有,皇上不是常常赞美她的善良吗?怎么到了如今,墙倒众人推,却相信起旁人指定她是杀害秦姐姐的真正凶手?
“不管你信不信,今日皇上你是见不到的。你还是认罪吧,免得受皮肉之苦,你不舒服,本官也不舒服!”大理寺卿奉劝她,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除去处理云昭仪的杀人事件,背后还有累积成山的案件等着他来处理,根本没空予她浪费。
鸾淑心里的怒无处宣泄,他去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她就范,鸾淑长着一身的傲骨,宁死不屈他人,霍然立直了身板,傲然指着坐享高官厚禄的庸官:“不!我没罪,我没杀人,有罪的是你,是你们!”
无情的批判与指责压在大理寺卿心里,俨然是不爽快不舒服的,他邹某为官二十载,向来两袖清风,行的正不怕影子这斜,今儿个却被胆大包天的女子破骂的一无是处。
邹卿的老脸顿时无光,双眉斜扬,怒上眉梢,似要将鸾淑生吞活剥了:“大胆刁民,竟敢诽谤本官,来人,上刑!”
说不过她便要上刑,好堵住她的口无遮拦,这与两个孩童之间因争不过,便回去告娘,有什么区别?
鸾淑只觉得好笑,便讪笑道:“我说的不过是事实,大人如此紧张做甚,是怕我继续说下去,弄得人尽皆知,大人的大公无私不成?”
继续给他的脸上增添光泽。
“你!”邹卿怒的额上青筋爆出,朝着她的面部表情愈发凶神恶煞,“来人,施刑,施重刑!”
他恨不能上一把龙头铡,一刀慢慢削断她脖子,让她永远开不了口,在说不了话。
看着愈来愈恼火的大理寺卿,鸾淑笑的愈发歇斯底里愈发疯狂,她宁死不从,死了亦要堂堂正正死,要留清白在人间,没有人逼得了她,谋杀秦宸妃的黑锅她不背,坚决不背。
贪官污吏休要将墨水泼她清白的身上。
差吏下去搬了个更加厉害的大家伙上来。
死到临头,鸾淑一个寒颤不打,直着身子,与之对抗。
差吏一棒上来,狠抽在她的后腿上,她的双腿弯曲,不屈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跪在他的面前。
她似一条鱼任宰割,被硬生生拖上了长椅上,左右各两名施刑的差吏,执着相同的木板,左一挥狠狠打在她臀部上,又一挥复重重打在她臀部上。她趴在木椅上,吃着要命的每一板,咬紧牙关发出闷响。她暗暗庆幸,好在今儿个的刑罚不是夹手指,不然她的手指要糜烂了。一想到,子矜在牢里等她,她便有坚持下去的希望,不觉得这痛是痛。
打在肉上的每一声都是清脆且响亮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要杀要剐
“住手!”弦外之音插空而入。
邹大人厉声命道:“竟敢擅闯大理寺,来人,将她拦下!”
又一个不知死活的刁民前来送死。
近日深得皇上宠爱的丁才人金丝绸缎裳裙席地,佩环玲玲细碎,白面朱唇。她努力地冲破差吏的阻挠,不顾一切扬言:“大人,我是来认罪的,是我谋杀了宸妃!”
或许她是一时的口不择言,替云昭仪认罪的?
正在受刑的云鸾淑不禁身体僵硬,扭过头望身后的跑来乱说话的丁才人。不,绝无可能是丁儿,丁儿碾死一只蚂蚁都不敢了,又怎么可能杀的了秦宸妃?l
“哦?”大理寺卿闻道案件又出现新的破绽,不禁眉毛上挑,很有接着听下去的欲,罢了打云昭仪的手,便差人将丁才人带上堂来,好好问她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你是杀害宸妃娘娘的真正凶手?”口说无凭,大人可不会轻易相信。她莫不是在替云昭仪脱罪,而自勇当替罪羊。
丁才人端端正正跪着,规规矩矩道:“回大人话,我因不满秦宸妃的盛气凌人,而怀恨在心。当天晚上,便模仿了昭仪娘娘的笔迹,将秦宸妃约至了城墙之上。不想那秦宸妃与我发生冲突,慌乱之下,我便失手一刀刺入她的胸口处,看着她的身体缓缓坠下城墙,一命呜呼。事发,害怕被发现,我将头上的发饰,也就是昭仪娘娘送予我的发饰藏在秦宸妃手中,目的是为了将罪名降到昭仪娘娘头上。”
一番认罪词可谓是滴水不露,严密无双,能做到这种地步的,该打过几页的稿纸,才能说的如此圆润,不显僵硬又不显唐突。仿佛凶手就是她,因为只有真正的凶手,亲临过现场,才能将细节交代的一清二楚。
大理寺卿捋一捋胡须,若有所思,她说的确实不无道理,按常理来说,案件环环相扣,前后逻辑清晰,自圆其说的部分也都说的十分好,毫无破绽。她不是凶手,谁又会是凶手?
“你说你模仿云昭仪的字迹,那你现就模仿一遍给本官看看,如何?”比对便可知,她有无在说谎。
丁才人淡定从容,旁人是极力脱罪,可她却在极力让旁人相信她才是杀人凶手,这不是犯傻么?
“好的,请大人派人上笔墨。”
俄顷,差吏取来笔纸墨砚。丁才人接过毛笔,干脆利落在纸上写了几行字,等纸上的笔墨干了,便交由差吏。
差吏替她呈上给大人过目,一等大人仔细看过后。果然,证据上的字迹与她写出的字迹一般,横竖撇捺的力度近乎是刻印而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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