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差吏拿来沾满干血的刑具,朝昭仪缓缓靠近。
云昭仪看着那些带血的可怕刑具,凝结了不知几多的冤魂,仿佛是一只只的饿虎豺狼,要咬断她的十个指头,她惊恐地敛起眉,只看着刑具便已感受到那种生不如死的痛,临危大乱,威胁道:“我可是昭仪娘娘,你们谁敢碰我?!”
寺卿仰脖大笑她天真,死到临头还不认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个小小的昭仪!”
两名差吏拿了夹手指的刑具夹住云昭仪如葱的十指,自东西两边拉开,愈拉愈紧。
云昭仪撕声惨叫,十指似断非断,手指传来震碎的痛密布全身。
“你招还是不招?!”大理寺卿厉声逼问,不招便要继续施以重刑,使她受尽皮肉之苦,痛不欲生,招了即可免去痛苦,只需在白纸黑字按上指纹。
云昭仪尽管痛得咬紧下唇,嘴唇破出殷红,眉目弯曲,可她就是直着身板打死不认罪。她又没犯罪,凭什么认罪当替罪羊?秦宸妃不是她杀的!
云昭仪喘息,忍着剧痛,怒视堂前黑白不明的大理寺卿,低吼道:“我又无罪,凭什么招?!你们分明是屈打成招,我不服!”
她不服,世道的黑暗。秦姐姐逝世,她亦难过的,痛恨残忍的杀人凶手,竟把那么一个身怀六甲的妙龄女子,在冷漠的深夜之中残害,以至秦姐姐到死不瞑目。
大理寺卿无奈摇了摇头,振振有词揭露她的条条罪行:“你说你无罪,这发簪作何解释?本官闻道你与秦宸妃素来不和,或许你是不满秦宸妃三番五次的欺压,而怀恨在心,于是终于在昨夜动了杀戮之心,将秦宸妃约至城墙之上,将其残忍地杀害!”
罪名如泰山压来,压在她身上,欲将她压成一滩模糊的血与肉。
她心里的伤痕数不清,身上的伤痕更是密如蚕丝,她能怎么办?百口难辩。十指处痛得麻木痛得没了知觉,一行行的眼泪飞流直下,仰脖怒怼瞎了眼的老天:“老天爷啊,你不公,我冤枉啊,冤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对我,为什么!是不是要将全天下的好人都诛杀了,你才肯收手?!”
她不顾一切宣泄与咆哮挤压在心的痛恨与不满,对上天的失望透彻,她痛心疾首阴暗的人世间。现实的阴暗摧残的她,丧失恨下去的希望。未来,她看不到渺茫的光芒,四处皆是空荡荡与阴冷冷,她感受不到一丝指尖的可怜温度。
第一百六十六章 置于死地
“大人,手下在秦宸妃宫里找到了一封可疑的纸条!”差吏呈上一封淡黄纸条,又呈上云昭仪的字迹文本。
大理寺卿接过,细细比对纸上的字迹,分明是出自云昭仪之手,纸书上的内容大致是约秦宸妃亥时到达城墙之上,告诉她想知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纸黑字,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云昭仪以森冷的注视着武断愚蠢的大理寺卿,忽然由喉部发出可怕的笑声:“哈哈哈哈……”
看来有人要置她于死地了,证据都伪造好了。
竟敢藐视律法,嘲笑他。大理寺卿来了火:“用刑,继续给本官用刑!”
他深受百姓爱戴,以清廉明理扬名天下,却到云昭仪这儿,一切变了味儿,好似他故意冤枉了她。
两名差吏得令,继续收紧拶指的绳子,夹的云昭仪的十指滴下刺目的鲜血。如此夹下去,她的手指或可能残废?以后行动都会成为问题?不然,她承认好了,承认了便不用苦受皮肉之苦,皇上兴许能饶她一命?
云昭仪不堪痛苦,竟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差吏暂停施刑:“大人,昭仪娘娘晕倒了!”
“将她关进天牢,明日在审!”大理寺卿铁面无私。他便不信,她打死不招。
云昭仪又一次被关进了阴暗的天牢,这次她可没那么幸运了,能否活着出去那是后话。想她置她于死地的人多的数不清。如今她算是明白了,一心一意不争不抢,到最后只会被她人害死。
苍白着脸庞,趴在干草堆上,手指头的血止不住往外流,染红了干了的稻草,云鸾淑微微喘息颤抖,脆弱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折磨?
宫廷的险恶,她现已彻头彻尾尝尽。
隔壁传来急切的呼唤声,如鸣佩玉:“暖儿,暖儿!”
声声呼唤跃进她的体内,触动她内心最深的柔软处,奄奄一息的她似又重获生机,爬了起来四处寻他,激动喊道:“子矜……子矜……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她看不见他的身影,却听得见他的声音,是否是她产生了幻听?
透过砖口,他伸长了手接纳她:“暖儿,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鸾淑望见墙壁那里子矜伸来的手,匍匐爬行的更快,艰难缓慢地爬到墙壁边,沾满鲜血的手终于握住子矜干净的手。
他的手洁白如温玉,此刻握在手心里,竟是如此的暖和,融化了她心外的一层霜雪。
“子矜……”不过是轻轻发了两字,她却足足颤抖了一连串的音。
“我在!”墨子矜轻轻握住她满是血的手,害怕稍稍一碰会弄疼她。
“子矜……”鸾淑就是想多喊一喊他的名字,听一听他的声音,她怕下一刻就再也不能够见到他。
墨子矜哽咽难过:“我在……”
两人牵着双手,贴在墙壁上,恨不能将墙毁了,他们好紧紧相拥。
“暖儿,不哭。”墨子矜不断安慰她,拿了袖子给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像是哥哥安慰着妹妹,又从自己身上撕下几条布,轻轻地为她包扎流血的手指。
“疼……”尽管子矜轻轻地替她包扎,一碰到她的伤口,像在那里撒了盐般,她只觉得生疼生疼的,直把柳眉皱。
“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墨子矜紧张起来,透过砖口看见她柳满痛意的脸,她在强忍着,额上都沁出了点点细密的水珠。
遂,墨子矜往她受伤的手指吹了吹温和的热气,笑问:“这样有没有好受些?”
鸾淑用力点了点头,这口吹来的热气不仅温暖了她的十指,亦温暖了她的心房。
两人在牢房里相依相偎,嘘寒问暖。夜里用餐时,子矜还将该自己吃的一份让给鸾淑吃,自己空着肚子难受。
“我有了,你吃吧。”复将递来的饭又递还给他,她又不是猪,哪儿吃得了那么多?
子矜强行推开她的手:“你多吃点,看你瘦的。”他看了心疼。
鸾淑不管便要看他吃,强硬地放下淡饭,双手环抱:“你不吃饭怎么行?你要不吃,干脆我们俩都别吃了!”
子矜受不住她的直脾气,终是妥协接过碗饭。见他小口咀嚼饭菜,鸾淑高兴地握起筷子往嘴里扒饭。
淡银色残月,徐徐爬上夜空,往下俯瞰众生。一日复一日过去,人间太平。汴京城的百姓停下一日的幸苦劳作,扎着头巾的妇女将木盆里的脏水泼在街上,城里的最后一盏橙黄的灯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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