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多恨,才能舍下身段,对仇人媚外。
“好听,实在是太好听了!”太子妃拍手叫绝呵呵细声大笑,痛快,实在痛快,就似有人称呼她皇后。
“流暖酥啊,流暖酥,没想到你会有今日下场吧。”太子妃倒替她可惜,什么人不好勾引,偏偏勾引她家太子。
怨不得旁人,只怪她自作孽不可活。
暖酥低垂浓密如黑羽的睫毛:“以前是奴婢不懂事,请娘娘宽宏大量,高抬贵手饶了奴婢一条贱命。”
这一声声奴婢打心底悦耳。
狐狸精的爪牙磨平,朱太子妃面颊的胭脂水粉都快笑抖尽,拿出花后的气焰:“本宫今日高兴,可以准你和那个贱婢不死。”
“不过……”她转弯子,冷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你得让本宫尽兴。”太子妃许久不曾这么痛快玩一场。
“娘娘一言九鼎,说话算话。”暖酥冷静的可怕。
太子妃信誓旦旦向她担保:“本宫向来说话算话。”甩了甩手中的火鞭,活动筋骨。
遂命人松开她,让她像牲畜般趴在地,太子妃骑在她弱小的身上。骑上的一刻犹如泰山压顶她怕是撑不住坍塌,看着一旁的阿吴,再苦再累咬紧牙关坚挺不倒。
太子妃挥鞭狠狠抽在她的腿上,“驾!”
她咬牙慢慢爬行。
“啪!”一鞭鞭清脆抽在她的身上,皮肉绽开,鲜血直流,仅仅靠着双手强撑,手腕旧伤未愈,隔着纱布浸出红血。
太子妃答应过她,只要背着她绕若雾阁爬一圈,她就放过她和阿吴,所以她坚决不能倒下。
否则太子妃更是不会放过她的。
绕着若雾阁,一路是慎人的血迹。
娘娘玩得尽兴,丢去血红的皮鞭,红扑扑的脸颊生出微微晶莹的汗珠,玉手捏起百鸟朝凤的巾帕擦了擦。
今个儿高兴,挥金如土,所有跟来的奴婢各获赏黄金十两锦缎一匹。
“谢娘娘隆恩。”宫女奴才们眉开眼笑,连忙磕头谢恩。
两人如愿以偿留下贱命,丢进掖庭终身做苦役。
从此,若雾阁再无流美人。
“暖姐姐……姐姐!你醒醒,别吓阿吴!”阿吴颤声抱着满身血痕的她,拼命摇晃奄奄一息的她,热泪撒满她的眼角。
暖酥抬起疲倦不堪的眼皮,混浊不澈的双眸看着她:“怎么下起雨来了……”干涩笑出来,声音细小若蒙蒙雨,凄凉的经不住轻风儿一拂。
听到姐姐熟悉的声音,阿吴的脸亲密摩挲她的脸,哽咽道:“姐姐,你太傻,阿吴不值得你这么做。”
“值……”不需千言万语。
她相信,总有天她一定不会辜负她的厚望。
“姐姐放心,将来等阿吴长大,一定会好好保护姐姐。”阿吴拿衣袖擦尽泪水,紧紧牵起暖酥的大手。
掖庭中都是些低等犯了错的宫女,罚在这里做苦役直到老死。
她和姐姐刚来,人生地不熟,定会受人欺负。
老弱病残的宫女三两结队,趁着掌事的宫人不在开始偷懒。
“呦,那位该不会是若雾阁的流美人吧,都成肉酱了,呵呵。”
宫里谁人不知那个女人是衮王未过门的妻子,太子却还要强娶弟媳妇,衮王死不瞑目呐。
闻言,都好奇地放下手中活,目光如炬齐齐落在那个满身伤痕的女人,一双双凶神恶煞的眼睛看得阿吴胆颤。
“活该!”她们没那福分,亦见不得她人好。
木棒重重捶在脏衣上,溅出脏水,狠狠辱骂暖酥,以解心头气。若是她们能被太子殿下临幸一夜就好了,只可惜她们一辈子都没那福气。
暗处隐匿一双莹莹鼠目,细着嗓子娇声,“你们一个个是嫌手里的活太轻了,所以都在这儿嚼舌头!”
虽是发怒,声却不高,太过娇,倒显得好笑。或几个藏不住笑的宫女嗤笑出声。
“让你们笑,想死了!”微微弯腰走来,不客气拿他的兰花指挨个戳脑袋,“罚你们挑满十缸水,否则都别吃饭了。”
被罚的宫女们惶恐垂首:“是,梁公公。”
“掖庭令,看样子宫女挺怕他……”暖酥虚声,往后的日子有她受的。
掖庭之中,死了一人有何干系?
梁公公曲腰朝她们徐来。
受惊的阿吴下意识抱紧暖酥,警惕盯着那贼眉鼠眼的宦官。
“呦,新来的?”
梁公公走进一瞧着实被她的模样吓了一大跳,细细端详地上血淋淋的人儿,连连摇头啧声,叹美人香消玉损:“可惜呐,可惜……”
暖酥轻笑,讽刺之意鲜明,与他对视。
低声有力,“只怕你是白叹一场。”
梁公公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眼,心里发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不见底的深渊,无尽的黑夜,瞳孔凝集起每寸遭众叛践踏的月光,切之入骨,切之灼肤,引人不慎堕为尘碾作泥。
“秋月你过来。”梁公公点了名算得上乖巧标志的宫女。
机灵的宫女放下手中的累活,快步上前:“梁公公,有何吩咐?”
众人拭目以待,矮子看戏。
旁人不知,掖庭中的宫女们最清楚不过。梁公公的师傅原是上任掖庭令,当时的梁某人仅仅是名随处可见的小太监,根本没人将他放眼皮底下。可某天朝晨他的师傅却离奇死在枯井,便顺理成章当上了掖庭令。
有传言道,是梁公公因不堪欺辱而害死了自己的师傅,夜里常有宫女听见梁公公小兽般的咆哮声,吓得不轻。
但凡是,有宫女提及他师傅的名讳,都被断了舌头,唯恐避之不及。
久久,梁公公平静开口:“送她进咱家的房里好生伺候。”
众奴婢瞠目结舌,大眼瞪小眼。梁公公莫非贪上人家美色了,想与她结成对食?否则怎会主动献殷勤,贴心地腾出住所给人家。亦难怪,梁公公年轻气盛,虽非完人,小脸却生的俊俏。
多少宫女爱慕的对象。
达礼的阿吴朝公公款款福身,说一声:“奴婢谢过梁公公。”
两人小心搀着暖酥去到他房里。
或许,她的出现是冥冥注定,她注定成为他的顺水人,推着他的舟一路顺水驶向成功的顶峰。
看着夹缝生出的一株野草,梁师成叹出一口久抑的气息:“唉……”
命运太过悬乎说不准,深宫阴险,勾心斗角,稍不谨慎便是命丧黄泉。
一旦踏上不规的路,注定无法回头。
无论是妃嫔、帝王、大臣、奴婢……
今个儿他出了趟宫门,偶遇四海云游的算命先生,先生无偿为他掐指一算,说是今日回宫他必逢贵人。梁某从不听天由命,只觉神经兮兮,那算命的老头铁定病得不轻,自然而然没挂在心上。
却不想,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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