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赵构绽出孩子般纯良的笑靥。
尽管他长高长大,但在暖姐姐眼中他永远是长不大需要撑伞保护的小孩。
刚刚还高兴的暖酥转眼忧心忡忡。
“暖姐姐,怎么了?”赵构担心盯着她。
暖酥俏丽抿嘴,抬起如饥似渴的双眼:“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赵构惊愕地睁大迷雾的双眼。
暖酥坐在雕栏上摆裙等他,恰逢此时阿吴回来了。
“小丫头,一眨眼功夫,去哪儿浪了,亦不带上姐姐。”暖酥双腿落地,习惯性抬手揉了揉她的秀发,脸上没心没肺笑开花,心花却暗自伤感枯萎。
大仇未报,她的伤悲惟有噎着藏着,绝不令人知晓她的一丝丝脆弱。
“暖姐姐!暖姐姐!”赵构提着笼中鸽气喘吁吁飞奔而来。
暖酥看他傻大个一样跑来只觉好笑,忍俊不禁问他:“我不是让你命手下找来吗?你又何苦要为我亲力亲为。”
“给。”风尘仆仆的赵构傻笑着,不苦不累。
自打她离开若雾阁,那里破败不堪,无人问津,她亦不知啵啵是生是死。
好在仅存的一点希望尚在,暖酥打开泥金笼子,啵啵高兴地冲上云天自由翱翔,仿佛被关押了几百年,压抑一瞬间释放出来,张嘴发出长长刺耳的尖叫声似在发泄,转回来停在暖酥的肩上。
暖酥捧它在手心如捧至宝,不禁感叹:“啵啵,你可真是只神鸟!”
几天几夜滴水未进,竟能精神饱满活着。
有它相伴,想来暖酥亦不会孤单。
看着暖酥如饱满雪莲初绽的笑靥,温柔与鸽子顺滑的羽毛相亲,赵构心里倒生出些莫名的妒忌。
守在掖庭宫门的锦衣侍卫紧急跑来,附在郡王耳畔小声耳语。
当即,便见得赵构的笑影被水淹没,蹙起的眉宇似在诉说着几多忧虑,低低冷冷道了声:“本王知道了。”
暖酥是聪明人,怎会琢磨不出赵构的丝丝脸色和眼色。
“你要走了?”
看来是瞒不过她的慧眼,赵构闷闷应了声,他好容易挣脱母亲的束缚,潇洒没一刻钟,转而父皇急召他入殿议事。不是还有太子吗?
他不过只是想与暖姐姐多待一会儿,这点小事难于上青天。
“阿吴,过来。”暖酥腾出苦涩的笑容将阿吴牵到赵构面前,镇定心里的难过说道:“构儿,你将她带走吧。”
她还小,不该待在掖庭。跟着郡王以后吃喝穿不用愁,素手亦不必担忧长出粗粗难看的茧子。
阿吴定定地看她:“暖姐姐!”
愧疚的贝齿碾了碾唇瓣,心里舍不得亦放不下,刚刚是她的错,她不该耍小孩子性子讨厌暖姐姐。
暖姐姐对她那么好,苍天大地有目共睹。
“我们一块走吧。”阿吴摇摆暖姐姐的手臂恳请,真挚动人的眼神邀她一同离开。
赵构亦是提心期待,紧紧看着她,期待她的答复。
走了多好,跟着郡王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美味珍馐,与疼爱。从此彻彻底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便可高枕无忧,日日快活逍遥以此度过浮生。
但!她不能,只要她活着一刻,千千万万种恨总在无休无止地折磨她,半夜里折磨她到生不如死。
恨之切骨,如今的暖酥只是假装出一副无怨无悔的表情,轻轻捏了捏她的小粉脸蛋,平静说道:“姐姐呢,还有没做完的事,总不能半途而废吧。往后你跟着郡王,一定要多学学本领,不要辜负姐姐的期望才是。”
阿吴望着暖酥墨黑的瞳眸,没来由眼泪夺眶而出,不舍抱紧暖酥:“暖姐姐,阿吴舍不得你!”
暖酥亦舍不得那么可爱的她……
人与人之间相处久了,自然培养了感情,暖酥细心安抚她:“阿吴乖,阿吴最懂事,别让王爷久等了。”
迟早要分离,何不痛快些?
蓦然,阿吴耍性子狠心推开她,跑向远方。
暖酥抱歉看了一眼构儿,提着裙裾追赶其后。
只见阿吴摘下手上一只温润的冰心芙蓉玉镯戴于秋月手中,泪眼盈盈:“往后劳烦秋月姐姐,多照顾暖姐姐,阿吴感激不尽。”
“你放心,我待暖酥如姐妹。”秋月牵着她的手,嫣然微笑望着不远处暖酥的俏影。
第五十五章 多半有病
即便没有阿吴丫头的委托,秋月待暖酥的心始终如一,不因任何人,秋月与暖酥同吃同住,形影不离,令得粗浅灰黑的日子增添了许多色彩。
两人肩并肩嬉笑走过染衣坊。
旁人心里虽不平衡,却亦只能干瞪眼。
一来秋月是梁公公身边最青睐的宫女;二来暖酥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初来便顺顺当当荣获梁公公照顾,羡煞尔等。这转眼,广平郡王又日日跑来与她相见,封夫人是指日可待呢。
憋不住气的宫女雀儿瞪两人一眼,扭曲着嘴脸冷嘲热讽:“不要脸的狐狸精,到处招蜂引蝶。”
随即将脏水泼向两人,溅湿了脚底。
暖酥哪里是吞声忍气的主,前日当着构儿的面议论她与梁师成的风言风语不够,现如今又明目张胆蹬鼻子上脸。
不都说她是狐狸精吗?既然抹黑了,倒不如黑下去。
如此,她无力反驳,不屑地冲那滋事的雀儿轻言:“歪裂枣。”上下蔑视她两眼,扯出两声迷人的笑,“还不配姑奶奶我勾引呢。”
话一出口着实伤人。
她的眼光与品味一向高不可攀,漂亮即是漂亮,难看亦绝不会拍马屁扭曲成美丽。
“你欺人太甚!”遭到羞辱的雀儿怒气冲冲抬手便要扇人耳光。
“是你欺人太甚在先。”对付手细嫩如柳的宫女于她而言绰绰有余,一只手便将雀儿袭来的利爪拦住反扣。
“来人,快救我!”被反扣的雀儿不甘示弱施发号令。
十几个跟屁虫的宫女见状,拿着或棒槌或木盆,具有攻击力的玩意儿,仗着人多势众,齐齐快步攻上来,群殴单枪匹马的暖酥。
她们就不信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个流暖酥。
不等她们自来,暖酥一个健步相迎,首当飞扬起轻盈的裙裾狠狠踢出细长腿,蹴鞠一般将木盆砰地一声踢上天,木盆霎那间停滞,翻空而下,盆里的墨汁染料如雨滴哗啦落下,染黑宫女们的衣裳。
“啊!我的衣裳!”漂亮比性命贵重。
“看来……她是练过的……”胆小的宫女嗫嚅。
宫女们皆后退,不敢轻举妄动。
暖酥只觉好笑,什么叫她练过,是与身具有,懒得解释。
为首的雀儿破口大骂:“你们这群胆小的废物,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来!”
暖酥没来之前掖庭内除了梁公公,之下的便由雀儿只手遮天,若说谁赋予她为非作歹的权利,自然是她有个梁公公都得敬怕三分的姑姑。可以说雀儿相当于掖庭宫的主子,其她人等皆为卑微蚁虫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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