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择凤_何韵儿【完结+番外】(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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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声响,穿破了夜的寂静,打乱了两颗强忍的心,她哭了,泪水打在了下方的芭蕉叶上。

  坚韧如她,从来不愿流泪,不肯示弱,强忍之下,撑不住的便是身体,狠狠的大病一场,总会烟消云散,而如今病无可病,眼睛都忍不住了。

  思绪回转,往事一幕幕在脑海浮现,海家村里,他们相知相许,一起作过画,林间散过步,赏过日出,教过孩子。

  在她的揽月阁和衣而眠,临窗梳妆,互诉衷肠,在他的太宰府中,相偎观荷,谈笑风生,被她那一身红衣所惊艳。

  还有临都郊外的枫树林中,他被她戏弄,欢声笑语,追逐嬉闹,还有背她爬上穿云峰,期待着未来,享受着现在。

  赫连鸣谦在回忆中心绪翻涌,但他也只愿意回忆到此,一想到这些美好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他心如刀割,此时他悲痛之中有了一股莫名的不甘,他不甘心就此与她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赫连鸣谦恍神之际,不自觉的脚下用了力道,身体腾空朝着那窗棱飞去,哐当一声,那敞开的悬窗突然关上,赫连鸣谦只是附在了那窗棂的一道剪影上,透着一层窗纱,无言相对。

  她一定是恨透了他吧,连看他一眼都不愿了,终是自己栽下的恶果,又能怪的了谁呢。

  他有千言无语想要跟她说,可如今半个字都出不了口,或许是觉得她不愿听,或许是他不知该从何讲起。

  说声抱歉,对于当初的情深似海显得太不值一提了,说他身不由己,明明是他怯懦。

  这样的开口狡辩岂不是自取其辱,或许说一句,情深缘浅,还不是在对方来不及愈合的伤口上再添一刀,聪慧如她,定是明白相见争如不见,倒是他,总是一错再错。

  赫连鸣谦颓然从窗棂上飞身下来,停留在纱窗上的剪影一晃而消,他的视线依然久久移不开,他怕他这一移开,连她那一丝气息也捕捉不到了。

  以前他只知自己对锦月是动了情的,却不知陷进去,便再也解脱不出来,他的余生怕是就要为他,那一念之差承受无穷无尽的煎熬。

  室内的烛光微微晃动,桌案上的铜镜印出那双通红的眼眸,跟被泪水打湿的脸颊,锦月慢慢蹲下身去,抱住了自己的双膝,许久之后,锦月低声喃喃一句。

  “茜纱窗下,公子无缘。”

  不是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不是都说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但为何命运独独对她这般苛待。

  别具聪慧又怎样,洞悉天意又怎样,还不是受尽命格的摆布,半分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自五岁起,她便是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是必须握在手里的,什么是该舍弃的,但此时,她憎恨自己能把一切看得通透,因为眼前的一切越是清晰明朗,她就越是错不得。

  此时她有些羡慕傅风致,那个即使赴汤蹈火,倾尽所有,也要守在所爱之人身边的女子,但她不能,她背负着天理循环,动之一发,牵动全身。

  篡改命格的之事,叶家人不是没人做过,一千三百多年前,当时的天朝还不是现在的天朝,叶家世世代代占据国师的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其显赫,何其尊贵。

  不抵相思半 第三百八十四章:悠悠生死别经年

  不幸的是,当时叶家先祖与当朝的皇后相遇相知,经历了一番来自各方面的阻扰,双双殉了情,而当朝的帝王经如此奇耻大辱,一气之下英年早逝。

  强行结束自己的生命,确实是最容易的解脱方式,但这场与命格抵抗的下场便是,天朝未来真正的帝王丧失了出世的机会,年仅六岁的浅夏凤栖女帝继位。

  而不巧的是,这凤栖女帝本身带着困死情劫的命格,根本无法撑起整个天朝,凤栖女帝在位十年之后各方势力纷纷起了异心,最终导致统治天下上千年的天朝帝国四分五裂。

  这一本不该出现的乾坤扭转,让所有与叶家有牵扯的人,纷纷不得善终,而叶家人世世代代为这一先祖所铸下的大错,耗尽一生才能,无怨无悔的弥补,直到如今依旧难以摆脱,人生坎坷的悲惨命运。

  有了如此惨痛的教训做前车之鉴,面对所有的苦难,她怨着,她恨着,不甘着,却未敢有丝毫反抗,当年她的生父不也是在她生母枉死后,意志消沉,万念俱灰,生不如死,也依然不敢轻生。

  锦月闭上双眸,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到嘴角,舌尖品到了极致的苦涩,比曾经被叶阑放了黄连的药还要苦上千百倍。

  方才情急之下关上的窗子再次推开,孤月甚明,廖星数颗,那窗下的人不见了踪迹,经这样的苦不堪言的一夜,他应该死心了,而她也应该心死了。

  潋滟谷的四季与别处不同,所以无从推算外面究竟是何时了,南宫霖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连小半个时辰都难以支撑着清醒。

  她知道他私下经常咳血不止,但他瞒着她,她便装作不知道,就像他从来不问,自己为什么来,又何时会走。

  被满山的树木过滤过的阳光温软而静谧,常年绽放的桃花纷飞不息,潋滟谷特有的清茶馨香无比。

  锦月眸光撇过南宫霖没了血色却依旧温柔的脸,医书她是看过的,虽然不能诊人断病,却也看得出,南宫霖没有多少日子了。

  “清心咒月练的差不多了,弹给你听好不好?”

  锦月将茶斟好放在南宫霖能拿到的地方,握了握南宫霖几乎没了温度的手掌,南宫霖有些吃力的笑着点了点头。

  潋滟谷珍藏了数十几具上好的古琴,看不出是出自何人之手,也都没有名字,但音色却异常的好。

  琴棋书画是每个世家子女从小的必修课,她的琴技虽然跟弦阳没法同日而语,但也不是很差,但因为弦阳的存在,她从来不肯人前抚琴。

  他们所处之地温度适宜,但拥在锦裘里的他依然冷的唇瓣发紫,只要她愿意,她是永远可以用笑掩盖掉所有的情绪,可面对此刻的南宫霖,她却伪装不来。

  老天爷呀,能否把我余生的寿命送给他,让这一支不染纤尘世俗的雏菊,在这世间多一刻停留。

  琴声伴着纷飞的花瓣,传的很远很远,噼里啪啦的泪滴敲打在暗红色琴身上,噔的一声,蓦然琴弦断裂。

  将锦月的中指划破,轮椅上的人双目微阖,嘴角微微扬着好看的弧度,明媚的阳光下依然清雅温润,似乎下一刻便会睁开那双清澈无垢的眼眸对她暖暖的笑一笑。

  锦月木讷的起了身,沿着脚下青石板铺就的石阶一步一步向下走,原本细柔的微风突然有了力度,奋力的撕扯这身上轻薄的纱衣,似是要将她拉回到身后那看似沉眠的人身旁。

  她耳边似有千千万万人在撕心裂肺的吼叫,振聋发聩,但她不能回头去证实,因为她早已经不能再承受任何打击,而且她希望南宫霖永远活在她心里,因为他是这世上唯一给她带来温暖的人。

  潋滟谷很大,她穿着一件单衣,漫无目的的从春走到夏,从夏走到秋,从秋又走到冬,奇怪的是完全没有感觉到温度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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