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说了,任凭皇上决断。”
这天下女子都觊觎的位置,为何她偏偏就看不在眼里,每时每刻都想着要摆脱,难不成着六年来的夫妻之情,她一点都不曾顾忌。
“你知道,朕问的不是这个?”
墨承乾将脸又贴近了锦月一分,她坐不坐这个后位,自然是自己说的算,但她想问的是,若他真的废了她的后位,她是不是想方设法的逃离,去寻那个人。
“这就不劳皇上费心了。”
这些年她也废过不少宫妃,但那些宫妃大多都在冷宫之中,要么郁郁寡欢结束掉自己的性命,要么苟且偷生的活着,等待翻盘的机会。
但锦月,墨承乾知道,因为听风楼的存在,自己今天废了她的后位,她下一刻就敢永远的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此生都不会得到她一丁点的消息。
“哼~,朕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墨承乾的指腹滑过锦月的脸庞,这张脸真是美,百年如一日的美,六年的时光不见丝毫的凋零,反而增添了一份惑人韵味。
“只要你活一日,朕就用这后位锁你一日。”
墨承乾将唇凑近了锦月的耳畔,突然吐出这么一句,锦月平静的眸子定了一瞬,最后在嘴角蔓延出一抹苦笑。
惊华宫的夜晚如斯的安静,有时候还能听到万物复苏的动静,天空中那一弯浅月缓缓在苍穹之中移动,锦月没有表情的眸子木讷的盯着,墨承乾在的每一刻,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翌日清晨,东方的天际刚刚泛出一些鱼肚白出来,墙角刚抽芽的嫩草挂着晶莹的露珠,微风拂过微微轻颤。
一顶宫轿自宫门缓缓而出,直接朝着临都城门移动,坐在轿中的锦月艰难的动了动身体,温婉的眸心透出些疲惫出来。
墨承乾每月来惊华宫也就两三日,但过夜的次数并不多,说来真是可笑,别的宫妃都是极力讨好才能得到召幸,而她每次都因为无端的激怒。
说起来昨日墨承乾的暴怒,还是有个由头可寻的,赫连鸣谦辞官之后,去往了海家村,在那边海域之上建造了一座空中楼阁,取名碧华书院,招收天下举子,这几年来每次科举的前三甲,必有一位出自碧华书院已成惯例。
锦月想起曾在海家村的时候,她画过一座庭院,当时赫连鸣谦问她画的是什么,她答了一个家字,因为那时她的确存了跟他有个家的心思。
那笔画书院她自然不可能去过,但不代表没听别人提起过,在这些人的描述之中,她自然可以断出,那碧华书院里面的格局,完全是按照她那副画建造的。
每一届科举来临之时,赫连鸣谦都会在三月初六这一日,陪同碧华书院的考生一起来到临都,她也会在这一日站在城门之上,远远的瞧上一眼,但两人去从没说过一句话。
“小姐到了。”
不与今番同 番外之锁上金笼休共语4
轿撵缓缓停了下来,锦月恍然回过神来,或许是叫习惯了,即便这皇后她做了六年,青鸾依旧还是唤她一声小姐,不曾改过口。
锦月从宫轿之中由青鸾搀扶着下来后,抬轿的宫人便立马退走了,看着直通城楼上的台阶,锦月将眸子缓缓垂了垂。
这临都的城楼跟六年前没有丝毫的变动,但早已经物是人非了,这四周的悲欢离合,人聚人散,想是这座屹立不倒的城楼,早就看的厌烦了吧。
青砖石块堆积而成的城楼,不知谁何时种了一株桃树,此时嫩芽之中零星的点缀着绯色的花骨朵,正好遮掩了桃树之后那一抹素净的水蓝锦衣。
看到这桃树,锦月想起了揽月阁窗前的那一颗,现在应该又长高长粗了些吧,许多年不曾回去看过,不知那庭院是不是现在已经杂草丛生,一片狼藉了。
锦月垂眸抚了扶袖口衣衫上,许久未曾穿而压出的褶皱,却发现根本抚不平了,眉心微微皱了皱,便将水袖垂下。
平常在宫里的时间,锦月穿的都是皇后的服侍,极少穿便服,为的就是警示自己身上的胆子跟责任,但唯有每三年科举之前来到临都城门,才会换上这一套入宫之后仅存的便衣,这也是她跟赫连鸣谦最后见那一次穿过的。
清晨起了一层薄雾,城墙下的草叶上结出一层的薄霜出来,显得有些萧条凄冷,锦月的目光一直专注的盯着远方。
一刻钟后,一辆马车慢慢从北边行驶过来,锦月沉静的眸色突然一闪,伸手拨开了遮挡着眼帘的桃枝。
那马车越行越近,在临近城楼百米之处停下,随后便从马车中走下一个玄紫衣衫的男子,朗眉星目,雍雅如兰,犹如天人。
锦月对着那一抹剪影缓缓一笑,眸光静默的下垂,松开了扶着的桃枝,便转身离去。
站在城楼下的赫连鸣谦看着那桃花枝蔓后面的影子消失,掩藏在广袖之下的手中促然攥紧了一些。
她知他必定会在这个时辰来,他也知这个时辰她必会在,这份不言而喻的默契,却让人如此的辛酸感慨。
“先生~,出什么事情了吗?”
随之而赶来的马车突然也停了下来,一个隽秀无双的少年掀起了车窗的帘子,看着赫连鸣谦一个人站在城墙下望着远处,诧异的唤了赫连鸣谦一声。
“没事,看到那株桃花开的不俗,所以停下来看一眼。”
车上的少年顺着赫连鸣谦的视线看了过去,看那颗桃树刚刚过城墙一人高,碗口的粗细,看上去应该有五六年的时间了。
“学生记得,在碧华书院之中的学堂前,先生亲手种了一株桃花,似乎跟这一棵一般大小吧?”
赫连鸣谦看着远处的桃树微微敛了敛眉,他种那一株桃树,是为了纪念一个人,每次从窗前看过去,就防似那人在揽月阁,映着桃枝在看他。
“沈雲,在我一众学生之中,今年你最有希望夺得今年金科榜首,可还记得你进碧华书院时,曾答应过为师什么吗?”
沈雲怔了一怔,似是没有料到,赫连鸣谦突然在进入临都城前,问起三年前的事情,若是赫连鸣谦不提,他几乎要将这件事忘干净了。
“学生记得,先生收门生的准则便是,日后步入朝堂,不可跟皇后娘娘为敌。”
沈雲拧着眉心,他是出自簪缨世家,家中也有姐妹入宫为妃,跟他提起过这位一早就名声在外的皇后娘娘,工于心计,手段狠辣,他想不明白,如先生这样满腹经纶超凡脱俗的人,怎么会对那样一个女人如此敬重。
“人各有志,我不想强求与你依附她,但日后且不可与她为难,若你反悔,我能捧你上去,也能拉你下来,记住了?”
赫连鸣谦回眸严肃的看着沈雲,让沈雲心头一震,他印象里的先生雍雅如兰,俊逸洒脱,还从不曾这样厉声厉色的警告过他。
“学生记下了。”
赫连鸣谦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上了马车,沈雲又朝着赫连鸣谦方才看过的角度看了看,眉头皱了皱。
关于赫连鸣谦,他是自小就带着一份仰慕的,那时他位居天朝太宰,跟当时与皇后起名为并蒂明姝的颜相千金情投意合,不知羡煞了多少人,所以他才不顾父母的反对,置身去往远在千里的海家村,拜在赫连鸣谦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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