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_韩鲤鱼【完结+番外】(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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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想过,又听车外传来策马声,随后响起一道故人声音,一贯的风流做派:“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长明微微掀开帘子,只见周意堂亦是戎装裹身,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英气逼人。

  长明掀起帘子的手,渐渐握的有些发白。耳里听不见外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裹在披衣里狐狸的尸体,重的抑人。

  外间,又一人从城墙处策马而来,玉面青冠,相貌儒雅。待行至季云疏附近,才开口道:“王爷,门外叛军已清。”

  季云疏将冷眼朝他身上瞥了瞥,道:“有劳苏榜眼了。”

  周意堂看了看苏生,笑道:“人都说无毒不丈夫,最狠不过读书人。本侯看着冯状元和探花郎皆是斯斯文文的模样,未曾想你这榜眼心思竟如此缜密,这计谋甚妙。此番清叛平乱,榜眼当记头功。”

  苏生斜眼看了看马车,心道若不是为了那马车里的人,他才懒得管你们谁当皇帝。

  反正除了锦阳沈家,不管谁做皇帝,他苏家都是最有钱的。

  太子殿下听着几人旁若无人论功排将,不过一夕,叛军便成了他。当真是门外尊荣,门内断。一朝烟华,一夕散。可他到底是个恨酸断牙的狠辣人。

  长明坐在车内,听得外间一阵你来我往,便在此时,忽闻一声痴狂冷笑,而后一阵熙攘窜动之声。随后,冷箭破空之声清晰入耳。长明静静坐着,不躲不避,听得季云疏慌意喊道:“小心!”

  而后便是冷箭入体之声。

  一人压倒车帘,摔在她脚边。

  长明仍旧裹着披衣,眼看着木昭当胸一箭,口吐鲜血。

  木昭看着她鼓囊的披衣,又看了看她的无波无澜的眼睛,断续道:“小巫主,狐狸,对不起……”

  太子殿下的箭法,甚准,不过一句话,便断了气。

  长明一身轻叹滚落唇边,伸手掩住他还睁着的双眼。

  有人为了野心而死,有人为了愧疚而死,有的,却是无辜受累而死。

  眼睁睁看着太子等人将要被人砍倒在地,长明眼前忽的被一只手挡了去。

  季云疏站在她身前,温声道:“叫你受苦了,都结束了。”

  是啊,都结束了。

  周意堂下了马,大步行至车边,面上疲惫尽显,却难掩目中思念。他先是朝长明身周望了望,而后惯意一笑:“觅华呢?听说与你在一起呢?怎么,难道是吓得躲起来了?”

  长明将他眼中的牵念瞧的真真的。

  周意堂见她面无表情坐着不动,面色微滞,又问了句:“觅华那丫头呢?”

  季云疏亦是没见过长明这般模样,只见她发丝凌乱,面色苍白,下巴尖瘦,心里一酸便要揽她入怀,却被长明轻巧躲开了。

  长明微微扯开披衣,蜷缩成一团的狐狸露了出来,周意堂立时便怔在了原地。

  半刻,他艰涩一笑,伸出手来:“难不成是睡了?”

  长明将狐狸放到他手上,声音嘶哑道:“想是以为你死了,觉得去了底下就能见着你了,连句话都没给你留。”

  周意堂震在了原地,一双眼里有什么破碎化开,只剩迷惘,像个失了珍爱的玩具的孩童。

  季云疏心惊瞧着长明散开的披衣下,一身的血迹,握了她的手将她揽出了马车,触手冰凉。

  季云疏皱了眉道:“怎的这样凉?”

  一抬头,却见长明已经晕了过去,惨白的脸上,双目紧闭,眼角仍有泪痕。

  作者有话要说:  狐狸要换壳子了。

  ☆、后事

  金秋檀月,整个天下俱是欢腾热闹一片。

  压抑了许久的暗沉日子,终是重新见了平和。京大街上,百店复兴。妙音园子亦是重新挂了牌儿,只不过当红的曲目由原先的换成了“西京平乱”,只恨不得将季三王爷贴成个标杆立在戏台上,供四方娇女暗送秋波。

  言说登位大典定在七日之后,近来朝中百官皆是忙着清理叛党余孽,原先的科试学子因着先帝之丧皆是未曾得了官位,如今只待新帝登基,再做安排。

  季云疏这几日都在宫里,想是大事小事皆是要他沾手过问,顺带陪一陪悲剧交加病倒了的太后娘娘。长明昏了这几日,一直未曾寻着机会问四皇子一事,不过忆起回王府那晚瞧见的季云疏的面色,想必也没什么大碍。狐狸托她转送的丹元,便先被她收在了身侧。

  秋意乏人。

  长明如往常一般,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大黑亦是窝在她怀里。

  廊下几个洒扫的丫头闲来耳语,一个道:“唉,你说现如今事情都了了,该高兴才是。怎的王爷还有姑娘没有一个是欢喜的。你看看那背影,都快静出水来了。”

  另一个接:“可不是吗,听说昨儿王爷回来,姑娘连见都没见,自顾就睡了。真是奇怪。”

  “要说奇怪,英武侯爷才是真奇怪,你还记得先前被王爷送去英武侯府的翠生吗?听说侯爷把她们都赶出来啦。”

  “真的假的,为什么呀?”

  那个四下看看,又凑近了几分,神乎道:“听说,是中邪啦。整天抱了只畜生的尸体,不言不语的,傻了似的。笙月姐姐还请了国师去看呢。”

  “国师看过了,果然就好了许多?”

  “好什么呀,还给那畜生隆重的入了敛,唔,听说还揪了一撮毛下来,整天戴在身上。”

  “……”

  长明对日茫叹,伸手掏了掏耳朵,随手招了盘锦,道:“去唤管家来。”

  盘锦道:“管家?姑娘您要干嘛呀?”

  长明蹙眉:“屋檐底下是不是有个麻雀窝儿?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人心烦,去捅了。”

  于是屋檐底下那两个“小麻雀”,便被罚去了外院做洒扫。

  英武侯府当真如那两个丫头所言,办起了丧事。虽说好歹顾及着登位大典在即,丧的不怎么明显,但门头上还是明明白白挂起了白灯白绸。

  长明坐在马车里远远看了眼,只觉哭笑不得,心中不知是悲是慨。

  正愣神间,忽闻车外一声问:“车内可是顾姑娘?”

  从来没有人唤过她顾姑娘。

  长明微微掀开帘子,只见苏生策马迎光而立,对上她的脸,微一合手,笑道:“还真是呢,姑娘有礼。”

  长明略点点头,回道:“恍听见你唤我本家姓氏,竟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

  苏生看了看她如染铅云般的面色,道:“如今整个大京谁人不知,原观天台掌事顾公侯为避皇后之毒手,隐忍多年,如今顾氏之女重回,更是相助王爷平了叛军,定了天下。如今就连妙音园子的那折子里,都将姑娘写成了个巾帼女英雄呢。哎,王爷当真是用心良苦。”

  长明抹开一个半讽半叹的笑:“有这般窝囊瞎眼的女英雄?又说什么王爷,亦不知你这句王爷,还能唤上几天。快早些改口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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