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才情,这头脑,当个丫头真是,太他娘的屈才了。
长明将大黑的尾巴拈在指尖,道:“盘锦啊,你放心,姑娘我绝对不会跟沈昭思月下私会的,你确实是搞错了。”
长明自以为这番话说的很诚恳,谁料盘锦并不接口,只卡口地道:“狐,狐狸!”
长明啧一声:“你不用拿狐狸再来暗示我,我真不会跟沈昭思月下私会的。”
话音落,长明听见一个娇嫩嫩的声音道:“长明瞎子,你要跟谁月下私会?”
哎呦,真是狐狸?
盘锦兴奋到手指颤抖:“狐狸,狐狸说话了!”
话毕只觉脑后一痛,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长明甩了甩生疼的手臂,叹了句:“许久不练,还以为砍不准了呢。”
身为一个瞎子,在小竹林里独居,没点防贼的本事可怎么好。这个手法还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偶然学来的。那晚有个小贼溜进了长明的小竹林,须知过了午时,小竹林里便是多一只麻雀,长明也能第一时间感觉到。于是她暗戳戳藏在卧室门后,等着那小贼推门而入。后在那小贼推门的瞬间,一糖罐子将他打晕在地。长明觉着这方法甚好,但为防砸的不准或是过准致死,她那晚用那小贼仔细地练了手,练出了一手肘稳准狠将对方击晕的好本事。
和狐狸一起吭吭哧哧将盘锦挪去了屋里床上躺好。
长明擦了把额上的汗,方才得了空闲好好教育狐狸:“不是我说你,我瞎你也瞎吗?没看见一旁还有旁人在吗?你得知道这京城不比临溪县,前些天还出了个厉害的道长国师,你可知道那国师已经知道你狐精的身份,还这般不知轻重胡乱当着人面口出人语。若是被那国师逮住,一道符降住你,将你拴在他的天师府里当看门狐狸,我看你怎么办!”
狐狸呆,乖乖,几月不见,这瞎子越发啰嗦了。
长明啰嗦完了,伸手很自然道:“茶。”
狐狸乖乖从桌上叼了茶给她,眼见着长明仰头灌茶,哼哼道:“瞎子啊,我觉着你越来越像一种东西了。”
“什么东西?”
“我在侯府里,看见有个看院婆子教训她小儿子,就是这样的,你像那看院婆子。”
长明:“……”
真是一把辛酸泪,难怪道爷脱口说觉着她与这狐狸有一段母女缘分,道爷真是神算,神算呐。
神算的那侍郎府小姐,估摸着与季王爷配的不能再配了。
长明将青竹杖摸在手里,翘着腿问狐狸:“不过你此回倒也算乖巧,只当个普通狐狸给周意堂寻个乐子,没去祸害别的丫头娘子。”
不说倒好,一说,狐狸就憋屈。她哪能不想着上个什么人的身呐?狐狸四爪着地,哪里有人来的自由自在。然……周意堂身边的丫头娘子她沾不得。便说那笙月吧,看起来只是给周意堂递递茶,换换水,但周侯爷一个心血来潮,还要跟她话话诗文,论论美人。递茶换水狐狸还是学的会的,谈文论书,算了吧,怕是一张口就要露馅。除去那周小侯爷身边的服侍丫头,后院里还有一群名为夫人的美貌娘子,虽不用陪着侯爷谈文论书,但……得陪着侯爷风流帐暖。狐狸是个有心性的,别说她没打算以身相报,便是打算了,那也得用她自己踏踏实实修炼出来的身,踌躇来去,后竟发现,她还是只能安安稳稳当一只趁手的普通看养狐狸。
狐狸忧愁的思想着,耳听长明又问她:“说吧,抛弃了你俊俏的鸡腿来找我这个瞎子,做什么?”
狐狸贼憨憨咧咧嘴,颠去屋外,衔进来一只包袱,落在长明脚边,道:“我收藏了一些好东西,特意拿来给你观赏。不过你观赏的时候记得小心些,待我修成了人形,再来找你拿。”
长明呵呵笑,头一回听见有狐将托别人看管东西说的好似看管的这人还要承个人情一般脸皮厚。又琢磨起狐狸话里的意思,一顿:“等等……你修成人形?”
狐狸得意点点头,又想长明看不见,解释道:“嗯呐,小狐我道气够了,近日不久就要修出人形啦。”
长明欣慰又头痛。欣慰的事她有生之年能以凡人之躯亲眼见证一只狐狸变人的成长之路,头痛的是狐狸若成了人,岂不是更能闹腾。
长明思索一番,道:“狐狸你过来,我给你测一卦。”
狐狸猛地摇头:“小狐命道自有小狐自己掌握,无需你个瞎子来啰嗦。”
“……”
狐狸将包袱朝长明面前又放了放:“记得替我看好,我先走啦。”
长明哎哎几声,仍是没能哎住狐狸窜出去的身子。
盘锦自床榻上哼哼睁眼,正瞧见一道白光嗖一声窜出屋去,忍不住便很吸了一口气:“妈呀,不是做梦!狐狸!”
长明手一抖,利落的将包袱踢到床下,叹了口气道:“还说不是做梦,你方才梦里都嚷嚷多少句狐狸了?”
盘锦狐疑:“可奴婢真的……”
“你眼花了。”
盘锦坚持:“可奴婢真的瞧见……”
“真是你眼花了。”
“……”
合巧遇见大黑摇着猫尾巴从屋外进来,走到床边朝床底那包袱嗅了嗅,喵了喵。
盘锦疑泛泛道:“难道是大黑?”
长明点头:“想必是大黑。”
盘锦皱了面皮道:“姑娘,大黑这样胖墩的身子,蹿起来还这般灵活,真是一只灵气的好猫。”
长明呵呵笑笑。
盘锦砸吧一声,默默后颈:“我是怎的晕了的。”
长明道:“你给我讲完那云郎的故事,觉着口渴,便进屋端茶,恰巧遇见大黑绊了你一脚,你一头撞在柱子上,才晕了。”
盘锦道:“如此?”
长明道:“苍天明鉴,真是如此。”
盘锦也呵呵笑笑,略带了几分不好意思:“奴婢竟能背着身子撞到颈子,还把自己给撞晕了,真是让姑娘笑话了。”
“……”
☆、八字
夜色深沉若苦海,牙月儿也躲进了丝云后头,季王府占着半条长街的名头亦不是白占的,狐狸左转右绕,成功地将自己绕晕了。也是她蠢得厉害了点,只想着嗅着瞎子的气息就能找着瞎子,转回头便不懂得嗅着周意堂的味道回侯府了。
狐狸蹲在一个屋檐角上,落寞又捉急的叹了口气。
一低头却眼尖的瞧见一个贼头贼脑的小人,正躲在屋檐下头一株老树底下,这院子的外头还有几个丫头细声细语地唤道:“四皇子,四皇子,您快出来吧,给王爷知道又要骂奴婢们了。”
那个叫四皇子的小人年纪小小,性子倒很稳当。躲在老树底下一抬头与屋角上蹲坐着的白毛狐狸眼神对了个正,却端是一声儿也没出,静静地看着,直到外头那几个丫头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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