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将下巴利索的挪出来:“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么,不知你可曾听过龙虎军?”
长明脑子一奇,道:“我还真是听过,顾老……他没死的时候,曾经说过那么一回。”
所谓龙虎军,乃是前朝旱灾动荡之期,先帝为平西北边境寇乱而招组赐名的军队。据说此军将士自组建以来,力战沙场无往不胜,缔造了百年来唯一的不败神话。后来平了战乱,便分解散作平军,如今怕是分作各路,早已不复当年之名了。
这般回想,长明又听季云疏道:“当年统领龙虎军的,便是老郡王。据本王所知,老郡王当年凯旋回朝,曾向先帝上交龙虎印,但先帝未曾接纳。不仅如此,还赐封平西郡王,封地巴蜀郡,世袭爵,老郡王去世多年,如今的平西郡王,正是穆霸天。”
长明似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如今还可借着平西郡王与龙虎印余威,重振龙虎军?”
季云疏看着案上的书册,半嘲半笑道:“若是有人狗急跳墙,这未尝不是一条反败为胜的好路子。只要他能说服平西郡王,重振老龙虎军,并非难事。届时,只怕要天下大乱。”
长明低了头未曾言语,脑中想起他近段时间的“偷摸”,又问:“你那日回来说,要看的人已经走了,何意?”
季云疏方要回答她,忽闻屋外传来小丫头的请示:“王爷,英武侯来了。”
长明一愣,些许日子未曾见着的人,如今听在耳里竟觉得十分的陌生。反应许久才晓得是周浪荡来了。
“听你的小丫头说,她们王爷正在书房给姑娘念书,我还纳闷了是哪家的姑娘,如今一看,原是长明姑娘。我这厢为了你不辞劳苦四方奔走,你倒好,就知道暖阁会佳人。”
人未到,声倒先入。
长明耳听着周意堂大步而入,捡了旁坐落坐,才又道:“你们大白天的躲在屋里头,做什么缺德事呢?”
长明抚一抚头发,幽幽地还击:“你这个把月没露头,又是干什么缺德事呢?”
周意堂摆了摆手中的扇子,笑得竟有些咬牙:“这就要问季王爷了。”
季王爷随手将书册堆一堆,问周意堂道:“听说你此回进宫挨了训?”
周意堂点点头:“也是我大意,竟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觅华那丫头,如今我们刚回京,皇上便知晓了,可不是一顿好骂。”
长明听得云山雾绕:“你们这一句句的,说的都是什么,我怎的一句都听不懂?”
季云疏替她满了茶盏,道:“晚些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长明憋闷,微哼一声。
周意堂将他们二人行止间微妙的默契看了满眼,意味一笑,道:“看来本侯走的这些日子,好事要成双了。”
季云疏也意味一笑,瞧着小丫头给他上了新茶,很是开怀道:“算是吧。”
长明越听越糊涂,索性起了身,拎过木杖点点地,道:“还是你们聊吧。”
二人倒似真有要背着她说的话,均为出言阻拦。行至门口,眼见得长明就要转出书房,周意堂突然开口道:“等等。”
长明疑惑转身。
周意堂看看她,眼睛转了转,又看了眼季云疏,才道:“本侯今日遇见一桩奇事,想跟长明半仙讨教一二。”
长明虽嗅出那么一两分古怪来,但还是接口道:“你说。”
周意堂又摆了摆扇子,言语之间很带了几分困惑,问道:“长明半仙可还记得我先头养的那只白狐?”
长明面色一苦,挤眉捉眼点点头:“记得。”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嘀咕,哪里是你养的白狐,那分明是她长明半仙的白狐。
周意堂接着道:“说来,也是一件奇事。长明半仙也知,本侯祖籍在巴蜀。上个月本侯前去巴蜀祭祖,临走之前,丢了那只白狐,遍寻不着又怕耽搁祭祖日子,便动身去了巴蜀。便在前两天回程的时候,我发现……那觅华小女脚上,有一块红色印记。”
说道这里,他哗啦一声甩开折扇,扇骨搓动的声响惊的长明心底一阵慌张。
半刻,才又道:“那红色胎记,与那会说话的白狐尾巴上那撮红毛,真是像极了。”
长明干笑:“竟还有这样的奇事?”
“是呢,本侯本也不敢相信,但偶然夜间读卷,会在卧榻之上,寻见几搓细软的白毛。”
长明手握木杖,忍不住上下摩挲,道:“许是……”
话未完,便被周意堂兴味打断:“半仙也觉得?”
长明奇:“我觉着何事?”
“觅华就是白狐变得呀。”
“……”
“乃是为报恩而来,本侯说的可对?”
“……对……”
对你祖师爷个大头鬼咯。
长明拎了木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心底却在叹息,狐狸啊狐狸,你自求多福。
心情复杂回了自己的屋,盘锦也不晓得去了何处,大黑自窝在太阳底下睡的正香。
长明打发了几个丫头去别的院落聒噪,自己随处捡了个座儿坐下,六月的日光初现烈烈,照的人心头顿起几丝烦闷。
朝野局势,虽在季云疏口中寥寥带过,但背后的风浪越发大造起来,想必翻船覆雨的那一日,不会太远。
入定了般思来想去,长明不觉幽幽叹气。
“青天白日,你叹什么气啊?”
这声音……长明微一转头:“狐狸?”
狐狸正巴拉在晚棠枝上,睁了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道:“正是小狐。”
想起她随着周意堂一去月余未曾给她留个音信,长明忍不住呸了声,道:“还记得瞎子我呢?”
狐狸愧疚:“我当时是想给你报信来着,但是周浪荡不准,叫我给他打点行囊。我还没来得及说呢,就被他带走了。今儿不是刚回来,就给你报信来了。”
狐狸跳了下来,凑近长明嗅了嗅,瘪嘴道:“瞎子,你身上季王爷的味道越来越重了。”
长明绷着脸咳了咳,怒:“瞎说什么!”
言罢似乎觉得此番反驳的力道实在太弱,长明又多了句舌:“你身上周意堂的味道才是越来越重了。”
熟料狐狸略羞涩一哼哼,道:“是吗?”
长明心里一个咯噔,准确拎住她后颈,道:“发生了什么?老实招来?”
狐狸甩了甩脖子:“哪有什么什么,你撒手!”
“不撒!”
“你撒不撒!不撒我咬你了!”
怒上一层楼,长明将她一丢:“你走罢,往后别再来找我。”
见她生气,狐狸又凑将过去蹭乏,讨好道:“别气嘛,我此回乃是来给你报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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