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_韩鲤鱼【完结+番外】(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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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朝雨带惊雷,大梦茫茫。

  长明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疼欲裂,哼个气儿鼻腔里都恨不能喷出一团火来。

  盘锦端着药碗从外边进来,正瞧见她半坐起抬手往自己额上探,忙几步行将过去,未得说话,倒先红了眼睛,嗫喏道:“姑娘您醒啦。”

  长明嗯了声,听见自己嗓音沙哑的不像话,略一皱眉,道:“我这是烧了?”

  盘锦将碗一落,道:“您还说呢,都烧了好几天了,李太医说你本就是旧伤未好,这回又差点淹去了半条命,烧的都糊涂了。”

  长明将她的话前前后后捋了捋,才道:“你是说,我昏睡了有几日了?”

  “对啊,您说您好端端的,往墙下跳干嘛呀?”

  长明又摸了把滚烫的额头,憋屈:“你以为我想跳?”

  “不想跳您跟个风筝似的就跃出去了?还好我们王爷跃的快,再完那么一刻半刻的,奴婢我现在就在给您烧纸扎的风流公子了。”

  长明嘿嘿笑笑,道:“你说,季云疏也跳了?”

  盘锦嗯呐一声,转头四面瞧瞧,才凑近了长明小声道:“那天可吓死奴婢,您前脚跳下去,王爷后脚也跟着下去了。您是没看见,当时王爷把您捞上来的时候,有进气没出气的半死不活的模样。王爷当时就傻了,抱着您一个劲的喊啊晃啊,那模样,唉……”

  嗅到门外一道熟悉的气息,长明忍不住咳了咳,给盘锦提了个醒。

  但,盘锦丫头不仅悟性低,警觉性想必也不大好。

  耳听着那脚步声越发的近了,盘锦却还自顾道:“当是周侯爷他们都在,个个都被王爷那模样吓傻了样的,奴婢算是瞧出来了,咱们王爷对您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了,连河都跟着跳了,还有什么不能为您做的……”

  长明抓耳又挠腮唉,而后瞥见床边搁着的那碗药,灵光一闪,双眼一闭,晕倒在床。

  这一晕,果真堵住了盘锦的嘴。

  长明听得季云疏几步轮至她床前,冷声道:“怎的又晕了?”

  盘锦丫头尚带着哭意道:“王爷,都怪奴婢,想来姑娘是听了您跟着她跳河的事,激动地又晕了过去,这可怎么办啊?”

  ……

  约莫静了那么一份分半刻,长明又听季云疏道:“快去唤刘太医!”

  长明微动了动僵硬的腿,心里估摸着刘太医是哪一位。说来也是太医这个称呼忒寻常了些,但凡太医院里出来的正经郎中都被人唤作太医,不管是李太医还是刘太医,虽说还差了一个姓,搁长明这儿却并无什么区别。

  不过她老觉得刘太医这三个字,听起来很是耳熟。

  不多时,那刘太医已随着盘锦入了屋,遇着季云疏,便要矮身行礼,却见季王爷大手一挥:“免了,快来瞧瞧她怎么又晕了?”

  长明支着耳朵想着,左右她现在发着烧,谅他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下一刻,便听那位李太医藏不住的兴奋道:“哦?竟又晕了?王爷别急,待老夫给姑娘扎上几针,想必很快就能醒了。”

  季云疏道:“有劳太医。”

  接下去便是一阵窸窣声,长明觉出床边的人坐的离她近了些,温柔对她道:“刘太医下手恐会有些重,忍忍。”

  接着便有陌生的脚步声靠近床边,道:“王爷,微臣开始了。”

  而后,两根枯老的指捏着根银针唰一声,扎在了长明的手背上。

  扎完,很是兴奋地捻了捻,转了转。

  不过一根针扎完,季云疏的觉出手臂一紧,低头一瞧,床上躺着的清瘦美人两边鬓角皆是染了清泪,脸颊烧的通红,右手却紧紧拉着他的手臂,恨声夹泣道:“季云疏,我何处惹了你不痛快,累的你想出这种阴毒的法子来折磨我?”

  季云疏面上大喜:“太医,别扎了!”

  刘太医第二根针已然捏在指尖,闻言失望地从长明手上挪开,悻悻道:“醒了?”

  长明伸手抹了把泪,木木道:“叫他出去。”

  季云疏一愣:“谁?”

  长明伸手一指,指尖不偏不倚,正正好指向床尾的刘太医。刘太医狐疑挪了挪,那白嫩嫩的指尖也跟着挪了挪。

  刘太医嘿嘿一笑,很是自觉:“既然姑娘醒了,下官就先告辞了。”

  说完背上药匣子,腿脚伶俐的奔远了。

  这厢里,季云疏将长明扶好躺稳,伸手一触那药碗,皱眉与盘锦道:“再去换一碗。”

  盘锦忙端起还温着的药碗,转身离去。

  屋内一时只余他二人。

  长明半坐半窝在他怀里,窝的很是难受。她微微抬了抬脚,本想挪一挪,熟料抬起的右脚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

  季云疏忙按住她去摸右脚的手,道:“别动。”

  “我的脚……”

  “你跳下城楼的时候,被墙边的旧石划伤了脚腕,只怕要养上一阵子走不得路。”

  长明老泪纵横:“我的脚,我的手,我的心肝脾肺啊……”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般对她?

  季云疏伸手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背:“……先别你的心肝脾肺,本王倒很想知道,那河底有什么,引得你这般不要命的往里跳?嗯?”

  话尾的那个“嗯”字咬的低低麻麻,长明伸手将他的脸推远几分,恨不做声。

  恰此时盘锦换了药端进来,季云疏候着长明慢慢喝尽了一碗药,又见着她因药力昏沉睡去,才舒了几分心。

  兴许是因为发着烧,平时瞧着清冷冷的一个人,如今绯红着面若婵婵的躺在被子里,就像他往日里把玩在手头的白玉扣子,瓷白样的容色,温润的手感。

  季云疏伸手摸了摸她温热的脸,估摸着比前些天退了好些,方才收回手,却瞥见她枕边露出一物来。

  那物十分的眼熟,乃是个流云缎面的香囊,绣着交颈鸳鸯。

  季云疏将那香囊拿过来,里头只一绺发丝。他又将那发丝拈出来,同长明铺在他手臂上的青丝,同样的柔软。

  屋外的池子里,碧叶粉荷密织如锦,真真荷香过雨而清。

  季王爷站在廊下,脸色莫名,打远瞧着盘锦从远处过来,终是忍不住开口拦道:“盘锦。”

  盘锦愣了些许,行了个礼,道:“王爷。”

  季云疏问道:“姑娘那日为何去小城台,你可知晓?”

  巧了廊边一抹红绸荡进了盘锦眼中,想着长明此时还躺在床上昏沉受苦,盘锦忍不住道:“还不是王爷……姑娘说,府里热闹的厉害,她想出去散散心。”

  季云疏若有所思:“那她跳下城台之前,可有同你说过什么话?”

  盘锦又是一愣,前后仔细想了想,愣是挑了一句最惹人误会的答了:“姑娘问奴婢,那河是不是通向城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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