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昂挥袖,笑说:“先入座”他这笑里颇有几分藏刀的意味。
卫秧没在意,也不觉得紧张,给自己斟了杯酒,他向来是宁可不动箸也定要沾酒的人,就这么自酌了一杯又一杯。
公子昂率先开口说:“听闻你要去秦国”
卫秧笑道:“魏国已我秧用武之地,自然要另寻他处。”
公子昂笑说:“那魏家绢帛?”
卫秧笑了,他猜到了公子昂请他来的用意,这个公子昂啊,得到了白家的家财又有什么意思,每日里还不是提心吊胆的。
卫秧越不说话,公子昂心里就越没底。
过了好一阵子,卫秧说:“你放心,我绝不会送给魏王,不会害了你的性命,更不会毁了你的荣华富贵。”又说:“至于那绢帛吗,你总得帮点我什么忙,我才能心甘情愿的还你。”
公子昂还不知道那绢帛在魏姝的手里,他现在只是气,气这卫秧,风度没了,脸也撕了,公子昂道:“你都要去秦国了,那绢帛留着能有什么用!那就是一块废布!”
卫秧从容的说:“秧是愿意给自己留条退路的人,现在没用,怎知以后就没用了。”
绢帛在卫秧的手里,那卫秧就随时可以毁了他,公子昂非常生气,但是他压了下来,说:“好,可以,卫秧,念在同位老丞相的学生,念在交情一场,我告诉你件事,一件连魏王都不知道的事。”
卫秧漫不经心的笑道:“洗耳恭听”
公子昂说:“白氏不是我杀的。”
公子昂这笑话说的并不好笑,但是卫秧笑了,说:“是,非是公子杀的,是公子的死士杀的,然而在秧看来两者并无什么区别。”
公子昂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白氏,魏时嬖人,还有魏娈,当时他们乘马车逃出了魏家,待我的死士追上马车时,白氏嬖人已经是两具冰冷的尸体了,而魏娈也不见了。”
卫秧现在有些信了,不笑了,公子昂的样子不像是说谎,而且魏娈也说过,魏家燃烧起大火时,她们正被一个黑衣男子截杀,也就是说当时魏家宅里有一死士,追杀马车的还有一死士,他此前以为两人都是公子昂的。
卫秧问:“你可知另外那死士是何人派来的?”
公子昂说:“不知,所以就要仰仗君子的聪明才智了。”
卫秧没说话,但是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大概是秦国
除了魏王,只有老秦公会如此痛恨魏时,如果真的是老秦公做的,那魏姝一定是不知晓此事的。
卫秧很聪明,他知道此刻不能说破这事,因为他还要指着魏姝的引荐去秦国为官,他若是说破了,恐怕一切期望会就此烟消云散。
伯牙?子期?
不过是哄骗人的话罢了。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利益,权利更加重要的。
况且也许有一天,这件不为人知的旧事就会派上用场,等到那时再说出来也不迟。
公子昂翘首期待,说:“如何?你知道是谁吗?”
卫秧笑了笑,将酒爵放在一旁,说:“天下之广,泱泱万民,我怎么会知道是哪个人做的。”
去雍城的路上魏姝和嬴渠乘坐一辆辒车,车厢里很宽敞,很暖和,根本不需要披狐裘披风,但是车厢里光线不好,总得燃着油灯,只有这样嬴渠才能批阅竹简。
魏姝坐在软垫上吃栗子,剥的漂亮完整的就摆在盘里留着给嬴渠,剥的难看的就自己吃了,也不吵他,自己一个人就可以玩的很开心。
过了一会儿,嬴渠卷上一卷竹简,见盘里的栗子摞成小山高,不禁哑然笑了,说:“怎么剥如此多。”
魏姝推到他面前,说:“特别甜,你尝尝。”
嬴渠吃了一颗,便推还给了她。
魏姝说:“你不爱吃栗子?”
嬴渠说:“还好”
他是不爱吃,不爱吃苦的,也不爱吃甜的,这样极致的味道他都是不喜欢的,同样他也不喜欢幸福到极致的感觉,这种感觉会让他觉得很不真实,很虚幻,所以自然也是承受不来悲伤和绝望的。
他的面色不好,抬手按揉着额头,样子很不舒服。
魏姝说:“风涎又犯了?”
嬴渠没说话,眉头皱的更紧了。
魏姝膝行上他身前,说:“我给你揉揉”
嬴渠没有拒绝。
她便轻轻帮他按揉着,她的身上很香,不是脂粉香味,而是衣裳清洗干净的皂角味,很好闻。
魏姝问:“这风涎没法子治吗?”
嬴渠摇了摇头,很难受,不愿意多说话。
魏姝说:“我听闻有个叫扁鹊的神医,莫不派人去寻他”
嬴渠他今年才二十,风涎就如此严重,每日又有这么多繁冗的政事,日子久了该怎么办。
嬴渠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笑了,说:“没用的,治不好的,不用担心了,不会有事的。”
魏姝还是不放心,他总是这样,什么都很平淡,风涎是脑子的东西,怎能没事。
她问:“如果重了会怎么样?”
嬴渠还是很平静,说:“最严重也不过是失明,无碍的。”
魏姝的心咯噔一下,说:“失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怎么会无碍呢?”
嬴渠笑了笑,说:“不会有事,只是我现在要多看看你,记住你的样貌,漂亮的也好,抹的黑乎乎的也好,不然怕失明了就再看不见了,那样就会忘记。”
魏姝的心里很难受,一下子就泛酸了,她说:“我是个心软的人,你别对我说这种话,我会受不了的。”
嬴渠笑了,说:“好在你是个心软的人,我们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你要是铁石心肠,倒是没希望了。”
魏姝又笑了,说:“你不生我气?”
嬴渠很温和的笑道:“我从来也没同你生过气”又说:“只是不喜欢赵灵”
魏姝不知他怎么突然又提起了赵灵,他甚至都不曾见过赵灵,魏姝不再提赵灵,只说:“好。”
嬴渠看着她,就笑了,眼眸很温柔,还是那么清俊漂亮,他用手去掐了掐她的脸蛋,说:“好什么?”
魏姝也忘了他是国君,伸手去掐他的脸颊说:“嬴渠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嬴渠看着她的眼睛,鼻尖是她的发香,他很想去吻她,去抚摸她的身体,他想起那一夜,他们交合时她的模样,像是一朵被打湿的桃花,身体是湿的,被褥也是,哭泣□□的声音像是一只小猫,脸颊潮红,无力的抱着他,在他身上挠出一条条淡红色的抓痕,她原本白皙纯洁的身体上满是他留下的痕迹,腿根,肩胛,腰肢都被吮吸出了一块块的青紫。
对心爱的人产生欲望,这是最原始的本能。
但是他却松开了她,不再看她,展开了一卷竹简,异常平静冷淡的说:“栗子别再多吃,过会儿便会送来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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