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男人,整日形影不离的带在一起,燕宛越想越觉得怪,不像魏姝,还能说笑。
实际上,嬴渠和卫秧确实是在商讨国家兴旺之策,肃清嬴瑨余党之后,卫秧提出了强国论,甚得君上的心,两人这便一起研究如何进一步实施新法,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魏姝笑道:“君上是国君,哪能一天和我黏在一起。”她说着扯过了架子上的貉子披风。
燕宛说:“姑娘准备出宫?”
魏姝点了点头。
燕宛又说:“这天气冷,姑娘何不披那件白狐披风,又漂亮又暖和。”
魏姝笑道:“那白狐披风世间罕见,我穿出去,还不是告诉匪贼们我家缠万贯,叫他们来窃我。”
燕宛说:“放在府库里压着,可惜了。”
魏姝笑了笑,出去了。
外面的雪非常的大,不一会儿就落了她一身,发上,肩上都是,脸也动的通红,天色阴沉灰蒙,像是笼着一层薄薄的轻纱,她在这么大清早的时候出宫,是为了要去见楼莹。
她听说赵灵给她来信了,心里掐着算了算,快有三个月了吧,她没有和赵灵联络,现下她非常好奇,急切的想知道赵灵这时候来找她做什么,是像往常一样安排几个他的人进入秦廷为官,还是些别的任务,一想分别了这么久,心里竟然觉得有些想他了。
楼莹在房里喝着煨好的羊汤,身上穿着厚鹿皮缝制的衣裳,见她进来,用眼睛瞟了眼一旁的卷轴,连话也懒得说。
魏姝见怪不怪,兀自的坐在矮案旁,打开卷轴来看,她的脸上是带着微笑的,等看完卷轴上的内容,她这笑就僵了,身子也僵了,那感觉就像是被扔进了沸腾滚烫的热水里,然而她的手却是冰凉的。
赵灵要秦齐联姻,要送来一齐国的公主。
她的心非常的烫,手脚却又非常的凉,她有些失神,下意识的在心里否决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楼莹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把碗里最后一口羊汤喝了,说:“怎么了?舍不得秦公身侧有别的女人?怕自己失宠?听说那齐国公主漂亮的很,才刚及笄,很年轻。”
她好像很愿意嘲讽魏姝似的,见魏姝脸色都变了,又说:“年老而色衰,色衰而爱弛,没有那个男人会一辈子只喜欢一个女人的,迟早都是会变心的……”
魏姝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冷声说:“闭嘴”
楼莹笑说:“这道理你心也是知道的,不是吗?何必这么蒙蔽欺骗自己。”
魏姝攥着那绢帛,转而说:“你看过这卷轴?”
楼莹依旧是笑着的,说:“看过”
魏姝冷声说:“谁给你的权利敢看先生的密函。”
楼莹吃吃的笑,说:“我的权利本就在你之上,你知道的,我都知道,而有些你不知道的,我仍然知道。”她的脸色倏忽的又变了,变得非常忧愁,非常感慨,像是霜打的梨花,眼里还蓄着泪水,竟然有几分惹人怜,她说:“可惜我却只能陪你留在这秦国,先生找我,我以为是要把我带在身边,却没想是让我陪你赴秦,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先生了。”
楼莹喜欢赵灵,魏姝心里非常惊讶,同时她又觉得这个楼莹特别的可怕,像是一个得了相思的疯女人,必须要通过奚落嘲讽别人,才能得到心灵上的慰藉。
虽是如此,但楼莹说的话却实说道了她的心坎。
色衰爱驰
她终有老的一日,再美艳的容颜也会爬满皱纹,然后嬴渠就会厌倦她,会移情别的年轻貌美的女子。
魏姝扪心自问,这一切难道不是她最为畏惧的吗?
魏姝从楼莹那里离开,天已经晴了,太阳非常大,可她的心情很难好起来,她走回了华昭殿,步子非常缓慢,踽踽的就像是个鹤发老者。
她也没解貉子披风,就那么一下子躺在了床榻上,她想那个齐女,想她的样貌,想她是不是会比自己美,她甚至在想那个齐女与嬴渠合房,想他的手去抚摸那个齐女的肌肤,想他的唇去亲吻那个齐女的身体,她翻身把头埋在被褥里,心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烧。
接着她感觉到一只手压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知道是他,没有去看,仍是埋着脸。
嬴渠压着她肩膀的手用了些力道,便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这几日来她都没有见过他,此刻看见他,她心里更加难受了。
嬴渠看见她眼睛非常的红,轻掐了掐她的脸颊,微笑着说:“怎么了?谁又欺负寡人的姝儿了”他的眼睛看起来非常温柔,面容清俊。
魏姝支起身子起来,说:“没有人欺负我。”
嬴渠自然的解开了她身上的貉子披风,放到了一旁的架子上。
魏姝说:“君上今日怎么来了,不用去与卫秧商量变法事宜吗?”
嬴渠笑道:“今日不必了”
他用手指把她黏在脸上的乱发拨开,抚摸上她的脖颈,他的手很烫,呼吸也有些乱,像她的心一样乱,他将她压回柔软的床榻上,衣角垂落到了地上,沾了灰,他吻着她,舌尖缠绵,又忽然的咬了她一下,她的身子疼的抽动了一下,原本整齐的衣衫也都散了,半露出白皙如玉的皮肤,温香柔软。
魏姝推了推他,说:“今日算了”
嬴渠说:“怎么了”他看出来她的不对。
魏姝把眼眸垂下,声音闷闷的,说:“身子不舒服”
嬴渠说:“叫医师来看看”
魏姝说:“没事儿,我歇歇就好了。”
嬴渠忽然变得阴沉了下来,说:“刚才去了哪里?”他不傻,她不会无缘无故的这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她不愿意说的事。
魏的姝话卡在嗓子,她想说去了魏娈那里,可这话就是说不出来,堵在喉咙里。
嬴渠说:“又去见了赵灵的人。”他的声音非常平淡,但若是了解他的人一定能听出他的不悦来。
魏姝还是没说话,这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嬴渠非常的不高兴,从床榻上起身,整理着身上微微散乱的衣物。
魏姝忽然慌了,说:“我没有害秦国,他只是想让我劝君上与齐国盟好。”
她的衣裳半散,搂着雪白的肩膀,就这么坐在床榻上看着他,眼眶微微泛红,这幅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但嬴渠没看她,他平淡的说:“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先歇着。”他也没看她,就这么走了。
魏姝去抓他的衣角,没抓到,衣角一下子从她手中滑走了,然后她就一个人在床榻上坐着,涣散的发愣,愣着愣着就笑了,笑自己怎么变得这么的惶惶恐恐。
嬴渠回到了政事殿,他拿她当妻子,当她是最亲密的人,有什么事她不能敞开同他讲,她应该信任他,依靠他,而不是一遇到事情就先怀疑他,疏离他。她这样对他,他该有多伤心。
他展开竹简,没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
赵灵,赵灵。他不知怎么一听见这两个字就那么心烦,烦的身子里一股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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