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段时间实在是太操劳了,心和身体都已经筋疲力尽。
卫秧见状立刻的搀扶住了她,将她扶坐矮案前,担忧是真的,不为别的,他怕她会在他的府邸出事,她腹中的胎儿可金贵着,若是有半点闪失,他就摊了责任,可不是开玩笑的。
卫秧搀扶着她坐下,皱着眉担忧道:“可需要点什么?热水?”
他说着斟了杯热水给她,想要上手去喂她,又觉得僭越了本分,故而显得十分促狭。
魏姝扶着昏胀胀的头,喝了一口热水,也不说话,过了好一阵子,头才恢复了正常,说:“我该走了”
卫秧便又来扶她,他的手隔着衣物托着她的胳膊。
他这个人虽然风流喜好女色,但手脚该干净的时候非常干净,半点贼心都不会生。
小心翼翼的一直将她搀扶到门口,亲眼看着魏姝上了马车,卫秧这才松了口气,马车辘辘的离开,他在门口了无兴致的站了一会儿,眼睛又不自觉的瞟向巷子里那个大木箧子。
那木箧子被丢在那里有些时候了,风吹雨淋的,上面漆的一层黑漆就像是死皮一样卷曲了起来。
巷子里面没人住,光线也不好,阳光终年照不进来,故而显得阴森。
卫秧想:如果凶手是用这样的大木箧子,完全可以装下两个人,在罗列点货物在上面,运送出城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想着,腿就鬼使神差的迈了出去,那箧子非常的沉,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盖子打开,扑通一声巨响,里面除了一些被丢弃的陈年旧陶碗便没有什么了。
卫秧笑了笑,才觉得自己的做法真愚蠢,他竟然会认为这个木箧子里装过尸,随即便回了宅子,关上了门。
马车往宫门行驶而去,白英驱车非常的平稳,魏姝坐在里面感觉不到颠簸。
行了一会儿,马车又突然的停了下来,魏姝不知怎么回事,想转身推开窗子探个究竟,门却被推开了,魏姝怔了一下,起身说:“君上”
嬴渠今日穿的是件普通的白色曲水纹深衣,他生的四肢修长,身材挺拔,面容清俊秀美,非常适合穿这样素色的衣裳。
马车里狭小,他见魏姝要动身起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回到席子上坐着,他的手掌干燥温暖,他的笑容亦是非常温柔。
马车随即调转了方向,往另一侧驶去。他不急着松开她,反而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面上是笑着的。
魏姝说:“君上这是要去哪里?”
嬴渠用空着的手到了杯水给她,笑了笑,没说话。他只要回想起昨夜她坦诚的样子,心就像是被温暖的阳光照耀。
魏姝皱了皱眉头,往窗外看了看,遥遥的已经可见不远处的咸阳城门,她说:“君上这是要往咸阳城外走?”
嬴渠点了点头,平淡地说:“昨夜你未休息好,现下尚有一段路程,你若是困了就睡会儿。”
魏姝确实有些困了,要去靠身后的马车壁,他按着她的肩膀将她要向后倾的身子掰了过来,她遂枕在了他的腿上。
这感觉实在是有些不自在,况且哪有女子枕着国君的身子的,她觉得这实在是失礼,他却不在意。
她看着他脸颊优美的轮廓,根本睡不着,她的心有些乱,她享受着与他这样的亲昵,同时又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堪,她其实在厌弃着自己,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她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若是以往,她一定会说些亲昵的话,搂着他的腰,在他身上乱蹭,嬴渠哥哥,嬴渠哥哥的叫着他,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做不出来了,也叫不出来了。
她可以不恨他,但她做不到以前那般甜言蜜语的讨好他,这样只会让她更觉得自己恶心。
他见她没有睡的意思,轻摸了摸她的脸颊,软腻细滑的触感,还有些冰凉。
她像是只小狸一样,轻动了动头,用脸颊蹭着他的手,顺从的迎合着他的抚摸。
她的脸颊由冰凉变得微热,他的手顺着她的洁白的脖颈抚摸到她如玉嵌的锁骨,她的眼眸有些迷离,她看着他含笑的温柔的眼睛,更加的迷糊。
接着他笑了,将手收了回去,说:“睡吧”他非常的清醒,不像她。
魏姝脸一红,她觉得自己确实是没出息,她要是想保持理智就不能让他碰她,哪怕只是几下挑弄,他都能让她神魂颠倒,迷离恍惚。
她把头扭了过去,枕着他的腿,一会儿就睡着了。
马车一路行驶,天边已是红霞染天,魏姝睡的沉,直到嬴渠叫她,她才醒过来。
他握着她的手将她搀扶下马车,天边云蔚霞起,红云翻涌如鳞,一片广袤,竟连咸阳的城门也看不见。
魏姝说:“这里是哪里?”她还有些困,神智不清醒。
嬴渠说:“囿园”
魏姝受了不小的惊吓,说:“离咸阳这么远,我们今夜岂不是回不去了?”
嬴渠笑了,说:“那就不回去”
魏姝看了他一会儿,觉得他不是在说玩笑话,错愕惊讶的说道:“君上,您是国君,这要是让人知道君上不在咸阳宫,岂不是会乱的底朝天!”
嬴渠见她骇然的样子,忍不住笑,他是秦国的国君,他愿意去那里就去那里,就算是偷跑出宫,他们又能拿他如何。
他握着她的手往囿园里走,魏姝还在不依不饶的说:“君上,明日早朝怎么办?”
嬴渠说:“寡人自继位以来日夜勤勉,抱恙一日又能如何?”
他拉着她进了囿园,寻常的囿园都圈养着走兽飞鸟,咸阳城外的这座囿园是刚建成的,里面自然没有走兽,但这里面有一只飞鸟。
魏姝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美丽的飞鸟,通体像火一样红,羽片光亮,它站在桑葚树上,啄着紫红的桑葚,通体都散发着一种夺目的光芒。
魏姝忍不住兴奋的高声嚷道:“是凤凰!”
嬴渠忍不住笑出声,他揉着额头,无奈极了,哭笑不得的说:“这不是凤凰”
魏姝脸唰的红了,她知道自己没见过世面,刚刚大呼小嚎的样子也实在是丢人,低声说:“那是什么?”
嬴渠淡淡地说:“是赤鸟,秦国的图腾,传说姚女便是食了它所食过的青果,才得以诞下嬴氏先祖。”
秦国也好,赵国也好,嬴氏贵胄都是以鸟兽作为图腾。
魏姝说:“它不怕人?”
嬴渠说:“不怕”
魏姝说:“所以君上带姝儿来是吃它吃过的果子?”她说着就垫着脚要去摘赤鸟用过的桑葚。
嬴渠将她拦了下来,苦笑着说:“不必用,寡人不过是带你来看看,当是祈福。”
魏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了。
嬴渠也笑了,说:“里面命人准备……”
他说着,脸色忽就变了,眉拧在一起,脸色惨白,额头上沁出一颗颗的汗珠,先是一只手拄着头,后又痛苦的两只手紧紧的按着头,嘴唇也没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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