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宫旧影_瓶子阿【完结】(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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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渠仍是敛着眼眸,也不看她,过了许久他才张口,声音有些喑哑,却也是平静的,他说:“寡人若是放你走,你会去哪里?”

  魏姝转过头看着堆得如山的竹简,淡淡的说:“或许会去齐国”

  齐国,他的心尖颤抖了一下,他感到一股挫败感,同时还有些疼,心像是被针扎,渗出了丝丝的血。

  她离开了他,还有赵灵,她永远都可以找到自己的路,她不会感到迷茫,也不会没有方向,她是自由的,不像他,他一辈子就只能再这冰冷的宫墙里,被锁铐在那些他根本不爱的人的身边。

  君主

  这两个字是这世上最沉重的锁链,锁扣着他的喉咙,其实他才是最可悲的那个人。

  他说:“寡人并没有不信你,也不会允许你走”又说:“寡人有些倦了,你回去吧”

  他没有看她,但他知道她起身行了个礼,知道她推门离开,他看着炭火盆中星星点点的火光,凄寂的笑了笑。

  魏姝往华昭殿,迎面吹来的冷风像是刀子,不过却让她清醒了些,秦公不能理政的这段时日来,朝中有不少针对她的谏言,那些宗室臣工不是得闲,足可以要了她的命,好在这些谏言都被压了下去,朝上还有卫秧帮她打压,情况才乐观些。

  燕宛俯在她的耳边说:“大人,大良造求见”

  魏姝说:“人在哪里?”

  燕宛说:“就在华昭殿”

  魏姝的脸忽的就冷了,她不知晓这卫秧怎如此大的胆子,竟然敢去华昭殿,脚步也快了些。

  一进殿,就看见了卫秧,他倒不失礼,安静的站在一旁,正午的阳光打透窗子,照的他人像是镀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但他的脸上不带笑,自从魏娈出事后,他好像就很少笑了,脸上也再没有那种傲然洒脱了,整个人都变得冷峻了。

  魏姝命燕宛把殿门关上,再对卫秧说:“何事?”

  卫秧说:“找到嬴肴的把柄了。”

  嬴肴无疑是个宗室,还是个对付魏姝的宗室,魏姝说:“连着韩刑写折子,过几日一并除掉。”

  卫秧沉默了一会儿,说:“大人想一直如此下去?”

  魏姝说:“你什么意思?”

  卫秧说:“大人想要窃国,可卫秧看,大人并不懂什么才叫窃。”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却很冰冷。

  魏姝笑了,说:“大人不妨说说。”

  卫秧拿出手里的兵符,兵符是冷的,他在手里把玩一会儿就变热了,他说:“窃国窃的是权,所为权,并非是这么一个兵符。”

  魏姝说:“那什么才是权?”

  卫秧笑了,说:“君主就是权”又说:“珮玖如今虽然把握着秦公,但珮玖又能控制秦公多久呢?秦公并非是一个孩童,不要忘了,秦公当年是如何处置掉嬴瑨,蓝田君,獂王乃至于嬴伯的。”

  獂王,魏姝的心中发寒,她清楚记得嬴渠是如何谈笑着斩掉獂王的脑袋,那喷洒出来的猩红的鲜血直到现在她都记忆犹新。

  卫秧说:“秦公一旦知晓了是你在下毒,我们的下场又会好到哪里,秦公迟早都会成为我们的祸患,可是杀了秦公呢?恐怕还不行,秦公就是我们手中的权利,秦公死了,权利没了,庇护我们的树倒了,那些老宗室们还不将我们生吞活剥了。”

  魏姝说:“你竟然思虑的如此周全。”

  卫秧叹道:“我和你不同,一旦出事,秦公尚会顾及与你的旧情,而我,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又笑说:“珮玖,我这可是在舍命陪君子呢。”

  魏姝说:“那你想如何做?”

  卫秧收了笑,说:“扶持一个比当今秦公更好控制的人当秦国的君主”

  魏姝敛眉说:“扶持别的宗室?”

  卫秧摆手笑说:“自然不是,血统不正,授人以柄,日后会祸乱无穷。”

  魏姝说:“那是什么意思?”

  卫秧说:“秦公的公子”

  魏姝的心往下一坠,她突然间不想再就这话题继续下去了,她转身坐到矮案旁,心绪起伏不定,声音也变得阴沉了些,她说:“秦公没有子嗣”

  卫秧说:“生”

  魏姝斟着水,拎着青铜樽的手止不住的抖,水溅了一案,不斟了,她本也喝不进去,只为了掩饰自己的凌乱,却没想反而将自己的慌乱暴露无遗。

  她说:“秦公不喜欢田氏夫人,要如何生?我总不能按着秦公去合房?”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激动。

  卫秧说:“那就送别的夫人,赵氏,芈氏,总之我们手中一定要有可把持的公子。”又说:“你难道不想报仇了吗?”

  魏姝忽的不想交谈了,她有些烦,有些乱,她说:“我知道了,你先离开吧。”

  卫秧合袖行了一礼,没说话,拂袖离开了。

  第106章 一百零六

  魏姝坐在那里,身子已经冰凉,辅佐一个容易把控的公子成为秦公,这固然是个好法子,现在已是箭在弦上,容不得她优柔寡断。

  可是她要如何让秦公与那些女人合房。

  合房,她一想这两个字,胸口就闷的难受,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酵,心也乱的很。

  天已经近黑,她推开门,夜里风还不小卷着雪,白蒙蒙的像是起了雾,盐似的雪粒沿着衣领往里渗,石宫灯里的光亮已经不甚明显,很快就要被这黑夜与风雪给吞噬尽。

  燕宛立刻取来披风给她围上,说:“大人要去哪里?”

  魏姝说:“出去走走”

  燕宛跟在她身后说:“这么大的雪,大人别再受寒。”

  魏姝没说话,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燕宛也没再出声。

  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修居殿,屋脊上铺着雪,银月的光芒就撒在那上头,窗牖里透着暗黄色的光,她站在殿门外怔怔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推门进去。

  寺人在打盹,受了惊说:“大人”

  魏姝说:“君上呢?”

  寺人说:“在里面休息”

  魏姝轻步走了过去,她看见他正躺在床榻上,因为瘦了不少,他的眼眶深陷,鼻梁显得更为高挺。

  他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火光打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昧。

  她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他的鼻梁,他随之睁开了眼,他的眼睛有些迷糊,应该是又体中的毒又发作了起来。

  他从锦被下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

  魏姝说:“是姝儿的手太凉了吗?”

  嬴渠笑了,很温柔,就像是以前一样,他说:“还好”然后将她的手裹在手心里捂,他的手掌温暖干燥。

  他将她拉到床榻上,将她的翘头鹿皮履给脱掉,搂进怀里,盖上了锦被。

  魏姝柔声说:“君上该有子嗣了,这样秦国才能连绵不断”

  他的手隔着衣物抚摸上了她的小腹说:“这里不是有寡人的血脉了吗,寡人等你把他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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