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千龄这才微抬着下巴,轻瞥他一眼道:“钟霖是陛下亲封的三品将军,而羽林卫又乃陛下亲卫,主管陛下的安危,这皇城之中哪一处不是事关陛下安危?你却说他无权处置几个侍卫营出来的侍卫?莫非这几个侍卫大有来头不成?”
这话明摆着提醒众人,那被打死的侍卫长是他刘燮的女婿。
刘燮沉得住气,扬声道:“大将军此言才是有失公允吧。当日任职的侍卫出自陆将军营中,失职之责应由陆将军处置。而且几个不会武的宫人私藏宫中多件贵重器物出宫,还能突破宫中层层搜查,便说明侍卫之中有人勾结,事情还未清楚之前,钟将军便滥用私刑,将人打死,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蓄意谋害,想借此隐藏什么事实。”
俞千龄眯眯眼睛:“蓄意谋害?刘丞相这帽子扣得有点大吧?杖责的时候众人都眼睁睁的看着呢,数十人挨了罚,皆是五十大板,独独刘丞相的女婿被打死了,是刘丞相的女婿身子太金贵了,还是旁的侍卫皮糙肉厚,偏偏就打死了刘丞相的女婿呢?”
刘燮明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一本正经对俞霸天道:“陛下,王霄确实是臣的女婿,可臣并非公然包庇他,他确又失职之嫌,可臣觉得宫人私带器物出宫兹事体大,还有诸多疑点未查明,钟将军擅自将人处死,未免操之过急,有失稳妥。”
俞千龄扬声道:“呦,莫不是刘丞相知道什么内情吧?”
刘燮道:“大理寺已经安排人手彻查此事,相信不日便有结果。”
俞千龄早已在他身边布了眼线,他想做什么俞千龄自然一清二楚,死了女婿不甘心,不仅想撸了钟霖的职,还想把钟霖置于死地,永无翻身的机会,果然是斤斤计较老狐狸。
俞千龄走到他面前,背着手道:“那就是刘丞相暂时还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刘丞相的猜测了?可我觉得钟将军的行事,并无不妥。”她看向众人,“偷窃宫中器物的宫人是钟将军截获的,他自然有权严刑拷问这几个宫人,而那几个宫人当时已经供述了偷窃的事实,并且签字画押。”她抬抬手,有人将几份罪状呈于俞霸天。这是俞千龄事先准备,钟霖做事确实有失稳妥,他拷问之后并未留下罪状书,她只能临时派人补上,字迹都是模仿的。
俞千龄又继续道:“既然已经认罪,人便可以处死。而钟将军又根据几个宫人的供述,严惩失职的十几名侍卫,便在情理之中。这玩忽职守,严重失职……陆将军,若是你,你会如何处罚?这五十大板可是重了?”
陆西为是个小人,俞千龄知道他是刘燮的人以后,早就打点过了,手中握着他的把柄,现在正是可以用上的时候。
陆西为道:“钟将军的处置合情合理,而身为侍卫长因多杖责十大板,钟将军已是手下留情。”
刘燮一直拿捏着陆西为,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叛变,面色顿时就变了,这才意识到俞千龄此次并不像往日那般任性而为之,而是有备而来。
俞千龄没等他反驳,步步紧逼道:“今日只是有宫人偷偷运出去几样东西,明日若是有刺客潜入宫中,我父皇因此出个三长两短,这责任谁来担?是打死一个侍卫长便能解决的事吗?此次之事,钟将军及时发现端倪,又迅速定罪,严惩涉事之人,以警示众人,防患于未然,何罪之有?又有何不稳妥?”
她冷冷扫向众人,扬声道:“往大里说,城门守卫又何其重要?城门破,国破之时便指日可待!守城的侍卫如此不堪一击,若是他日敌军的铁骑要闯皇城,这皇城侍卫是不是便形同虚设?身为侍卫长,玩忽职守也就罢了,竟还不及几个普通侍卫身强体壮,这种侍卫长留来何用?做宫中的蛀虫吗!陆西为!这人你是如何选的!”
陆西为仓皇跪下:“臣有罪!只是臣官微言轻……”说着偷偷看了刘燮一眼,“很多事情做不得数啊……”
刘燮厉声道:“你休得胡说!”他执笏上前,“陛下,王霄虽是臣的女婿,但他任侍卫长一职与臣绝无干系,至于为何会被杖罚致死,臣以为还有疑点,请陛下明察!”
众目睽睽之下,俞霸天自然不会真让他脸色难看,现下的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可以适时的收手了,闹得太大,不好收场。
俞霸天道:“丞相处事向来大公无私,朕自然是相信丞相的。但此事,多亏钟将军为人警醒,行事果决,才免于宫中器物失窃,是为有功,虽然不慎致侍卫长王霄毙命,我想也并非他所愿,今日起便官复原职,赏赐就免了吧。”说罢站起身了,“好了,退朝。”而后人就走了。
刘燮这回吃了一瘪,脸色极为难看。
俞千龄挽着自己貌美俊俏的驸马从他面前走过,高傲的冷哼了一声,她走之前,刘燮的党羽都不敢上前安慰刘燮几句。
走到殿外,太监总管上前请俞千龄:“公主、驸马,陛下有请。”
俞千龄点点头,拉着时怀今随着他往后宫走,路上用胳膊肘捅捅时怀今:“怎么样?你媳妇帅不帅?”
时怀今一笑,点头称是:“只是刘丞相不会善罢甘休吧?”
俞千龄不以为然:“这是自然,他若是善罢甘休,我反倒是要失望了,就等他露狐狸尾巴了。”
时怀今有点担心钟霖,钟霖并不是个心眼多的性子,若是刘燮今后针对他,他怕是容易上套:“钟霖那里还要你多多提点,他性情耿直,怕是将来会被人陷害。”
俞千龄安慰的捏捏他的手:“你就不用为他操心了,他替我当枪,我自然也会护住了他,保他将来平步青云,光耀门楣,放心吧~”
时怀今点点头,想想往日的钟霖,终究还是不能放心。
俞千龄捏捏他的脸:“你这么关心他,我都要吃醋了。”
时怀今扑哧一笑:“吃醋?你当我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认识的钟霖,我该吃醋你对他太关心才对吧?”
这个……
俞千龄心虚的摸摸鼻子,拉拉他的手扯开话题:“走了,爹还等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困成狗,缓不过来了 _(:з」∠)_
第50章
第五十一章
俞霸天这江山是抢来的,虽说做了帝王,却还不如曾经土皇帝的日子好过。就算手里握着兵权,也不能一个不顺心便喊打喊杀,君王毕竟不是土匪,不能以蛮暴治天下。可这朝堂之上,不说是集齐了天下英杰吧,却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一天到晚争先恐后的给他找事干,这皇帝做的比砍柴的都累。
而如今储君未立,他六个儿子都是皇后所出,朝中的大臣各个睁大了眼睛在看,他偏哪个倚哪个都会引得朝堂之上风气动荡,唯一不受限的也就是一棵独秀的闺女了。
这女儿身有弊也有利,无论她如何蛮横不讲理、胡作为非,她是个女子你便不能和她计较。也因为是女子,众人虽畏惧她狂暴的脾气,却不会觉得她有深谋远虑的智慧,只当她是个蛮女。更不会觉得她能有站在权利登峰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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