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慧左右一顾,道:“儿臣听说小雨心中所爱另有他人,若他日与儿臣一同侍候太子,只怕会让旁人说三道四,有损太子清誉!”
说罢又左右一顾,皇后“哦——”了一声,将手一挥,众宫女鱼贯退了下去。
孟慧眼睛瞥一眼皇后身后的留珠,皇后侧头对她道:“留珠,去把今春的茶给本宫沏来。”
留珠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只见殿外天上云卷云舒,地上树影忽明忽暗,只见甘露殿中皇后与孟慧耳语良久。
末了,只听皇后笑道:“今夏御花园内芙蓉开得比往年好,齐王妃前几日来赏花,赞叹不已呢!来人——”
一名太监忙进殿而去,只听皇后道:“速去东宫和留园,传本宫口谕,令太子妃和齐王妃以芙蓉为题,各赋诗两篇来!”
太监领命飞奔而去,皇后笑道:“芙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古今中外,无数人咏赞,本宫从来还未见识过齐王妃的才华呢!”
孟慧笑道:“听说齐王妃才思敏捷,只怕一篇诗还不足以窥全貌!”
皇后笑道:“若论起才学,只怕当朝无人能及孟府家两位千金,慧儿也作一首,让母后开开眼界!”
孟慧笑道:“儿臣只识得几个大字罢了,不过是世人抬举。不过,若论起临摹,儿臣倒可自吹,当朝无人能及儿臣!”
两人相视一笑,这时留珠奉上香茗,两人便品起茶来,自陆羽《茶经》到当下名茶,孟慧自侃侃而谈,对答如流,皇后笑道:“先前总听人夸孟府家两位千金,本宫一心想着国事,倒没曾想竟有这么个聪慧的儿媳妇!”
孟慧自是谦虚一番,正在这时,只见先前去的那太监匆匆进来,手中捧着两篇宣纸,道:“回皇后,太子妃与齐王妃已将诗做好!”
皇后疑道:“这么快?”
那太监道:“回皇后的话,奴才尊皇后吩咐,是守着齐王妃看着她作出来的。”
皇后“嗯”了一声,将手一伸,太监忙将两篇诗作呈上去,皇后向第一篇瞥了一眼,点头道:“这一篇是太子妃的?”
太监忙点头道:“因皇后正是!”
孟慧站在皇后身后,瞧那宣纸上写道:“绿肥红瘦,画堂碧水波,桃红荔鲜,吐艳喷香罗。骤雨起,打遍新荷。人生有几,良辰美景,不过南柯一过。若肯留香梦里,罢、罢、罢,任他日月如梭!”
孟慧心中忖道:“这太子妃整日玩得昏天黑地,倒也可以吟诗作赋。”
却听皇后问道:“这也是你站在一旁瞧着太子妃写的?”
那太监忙低头答道:“太子赏了奴才糕点茶水,奴才只好吃了两块,等奴才吃完,太子妃诗便成了。”
皇后没好气骂道:“本宫令你去办事,你倒好,到处讨吃了去了!”
那太监忙跪下道:“齐王也令人送茶和糕点,奴才一步不敢离开!”
皇后点点头,将太子妃那一页纸放置在一旁,向第二张纸瞧去,念道:“参商两曜西东,意懒心慵,沉香亭畔独泛舟。玉箫吹不断,许多愁!连天衰草思无穷,梦醒空对月,凭它泪流。”
孟慧瞧那纸上的字,娟秀细腻,显是出自女子之手,只听皇后问道:“慧儿瞧这诗如何!”
孟慧道:“全诗写荷不见荷,尽写相思愁,儿臣瞧着定是齐王妃多愁善感之故!”
皇后哼了一声,又笑道:“本宫问的是这字如何?”
孟慧莞尔一笑,道:“请母后放心——儿臣只添两字便成!”
☆、用心良苦
当下皇后叫来留珠,对她吩咐一番,末了又叫来一个太监,道:“去回心院请安平郡主来,客气些!”
留珠与那太监便领命各自去了。
过不多时,便听到殿外有人传话:“安平郡主!”
话音刚落,只听到殿门“砰”地一声被踢开,小雨跃入殿来。
皇后正在喝茶,似没察觉到她这般无理闯入一般,轻啜一口茶,微笑道:“郡主来了!”
小雨被囚在牢中几日,每日虽好吃好喝,却不见人来探视,莫说少丹,便是太子也不见。她自知定是皇后捣的鬼,心中直恨道:“老贼婆要杀便杀,何苦让我过这般没有半点自由的日子?”
心中连骂几日,却又无可奈何。不想这日便来个人要带自己去见皇后,那人态度恭敬,满面是笑,一口一个“郡主,”叫得好不亲热!
小雨以为他会缚住自己双手,不料那人只打开牢门便带自己往甘露殿去,小雨心中大喜,忖道:“这次再不可错失良机,一会见到老贼婆,先下手再说!”
不想一进门,却见里面独皇后一人坐在那里喝茶,小雨顿时疑心大起,不觉止了脚步,她有了前车之鉴,当下四下一望,却未见有机括在左右,又支起耳朵去听周围动静,也无半点端倪。
当下心中略宽,却也不敢贸然行事,朝皇后一点头,道:“你找我,有何事!”
皇后端坐在那张紫檀雕西番莲靠椅上,一手托着茶托,一手轻拂茶盖,听到小雨说话,也不回答,只慢悠悠抬头瞧她一眼,微微一笑,又低头用茶盖细细地将飘在水面的一片茶叶撇开。
小雨此时早已知道,若自己再冒失出手,只怕报不了爹娘的仇,还会搭上自己一条小命。见皇后如此淡定,却也不忍不住又喝道:“你想见我,为何却不说话?”
皇后慢悠悠地轻啜一口茶,才道:“既然来了,何不坐下说话?”
殿中原先摆了几张紫檀木椅,此时却只有一把。小雨忖道:“这椅子定有古怪。”当下冷笑道:“这椅子定有机括,你想害了我!”
皇后淡淡一笑,道:“本宫若要杀你,何须在这里动手?”
小雨一想这话不假,忖道:“我若不坐,倒教这婆娘小觑了我!”
当下便不客气地坐将上去,冷笑道:“你胆子倒大得很,不怕我一把将你脖子拧断?”
皇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茶托茶杯放在一旁花几上,瞧着小雨柔声道:“小雨,本宫第一眼见到你,便喜欢上了你,你可知为何?”
小雨想起那日在刑场之上,便是这婆娘下令要绞死少丹,当下气不打从一处来,正要训斥她虚言假意,却听皇后幽幽道:“你和你母亲长的一模一样!”
小雨一怔,大声道:“你到底如何害死我父母?”
皇后冷冷一笑,道“你自己都知他们如何死的,为何便一口咬定是本宫杀了他们?”
小雨大声道:“逐月见到我便叫我快逃,‘说皇后迟早会杀你灭口,’除了你,还会有谁?”
皇后将脸一沉,喝道:“放肆,一个疯婆子的话如何能信?”
小雨一怔,反倒隐隐觉得若真是疯子倒好了。只听皇后又道:“本宫初一十五吃斋念佛,已有近三十年,本宫若做了亏心事,何不将逐月也一并灭口?本宫连一个疯婆子姑且不忍杀之,何况是两个为本宫做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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