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鬓影_俪皮【完结】(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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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慈禧太后瞧了一眼皇上,淡淡的问了句:“皇上怎么过来了?朝廷之事不忙吗?”

  “今日是太后的生辰,朕便来看一看太后,陪太后说说话。”

  “皇上坐吧!”

  “谢过太后。”皇上典了典衣服的四角,坐在了慈禧太后的身边。

  皇上看了一眼站在殿中的玉录玳,她理了理衣袖,右手的小拇指微微的翘着,皇上看着她,问了句:“你站在殿中,是做什么?”

  “回禀皇上,太后要听戏,奴婢刚好会唱几句。”

  “太后想着听戏,要升平署的人过来,太后坐在阅是楼瞧戏子在畅音阁中演的戏可不好?”

  慈禧太后瞧着皇上,悠悠道了句:“哀家记得,哀家五十岁生辰,升平署购置戏服和道具,便耗费了白银十一万两之多,哀家六十万寿,从两年前便开始准备,升平署的戏服和道具也已经准备好了,皇上是因为战事,在指责哀家吗?”

  皇上并未言语。

  “皇上可还记得十八年,下的谕旨?皇上是如何承诺哀家,为哀家欢祝花甲之年的?”

  皇上抿唇。

  他自然记得。

  甲午年,欣逢花甲昌期,寿宇宏开,朕当率天下臣民胪欢祝嘏。所有应准备仪文典礼,必应专派大臣敬谨办理,以诏慎重。

  慈禧太后一笑,道:“皇上担心吗?担心日军会打到皇宫里来吗?”

  “我军会胜利的。”

  慈禧太后摆了摆手,抬手摸了一下发,安穗姑姑开口对梳妆的宫女道:“还愣着做什么,为太后理发。”

  “是。”

  银屏跪在慈禧太后的侧边,手撑着,举着青铜镜,让后面梳妆的水月能够瞧着,也确保银屏遮挡不住太后观赏戏曲的视线。

  镜花站在美人榻后,将慈禧太后头上戴着的翡翠透雕盘龙头簪取下,玉录玳走在殿中,唱道:“她的头发怎么那么黑,梳妆怎么那么秀,两鬓蓬松光溜溜,何用桂花油。”

  慈禧太后瞧着侍女将翡翠透雕盘龙头簪放到了托盘中,眼中满是依恋之情。

  慈禧太后伸了手,南寺将茶盏端到了太后的身后,太后托着茶盏,将碧螺春喝了一口,瞧了一眼桌上放了许久的桂花糕,南寺顺着太后的视线看了过去,了然,便将桂花糕端了过来,太后从盘中取出了一块,只是瞧着。

  “高挽凤纂不前又不后,有个名儿叫仙人髻,银丝线穿珠凤在鬓边戴,明晃晃,走起路来颤悠悠,颤颤悠悠,真是金鸡乱点头。”

  油亮的头发披下,玉录玳在殿中转了一个圈,她抚了抚发鬓,又唱道:“芙蓉面,眉如远山秀,杏核眼,灵性儿透。”

  慈禧太后瞧着镜中的容颜,手不禁抚摸了一下。

  银屏中的她。

  慈禧太后抿着唇,瞧着在殿中唱戏的玉录玳,她唱着:“她的鼻梁骨儿高,相衬着樱桃小口,牙似玉,唇如珠,不薄又不厚。”

  慈禧太后摸上了鼻尖,微微一笑,鼻子,嘴唇,倒是模样什么变化。

  太后轻启朱唇,看了银屏中的齿,这牙口,倒是还可以品尝一百多道美食。

  “耳戴着八宝点翠叫的什么赤金钩。”

  “上身穿的本是红绣衫,搨金边又把云子扣,周围是万字不到头,还有个狮子解带滚绣球,内套小衬衫,袖口有点儿寿,她整了一整妆,抬了一抬手,稍微一用劲,透了一透袖,露出来,十指尖如笋,腕如白莲藕。”

  皇上瞧着在殿中舞动的她,有些失神,从他最初见她,她便是一身青衫,今日,太后生辰,储秀宫的宫女都是穿了红衣,涂了胭脂,点了朱唇。

  一身红衣,刻意化了妆的她,更是艳丽,他瞧着她头上的八宝花钿簪子,往日,她的头发披下,簪子便在她的枕边放着。

  她很喜欢这只簪子,他问过她,为何这般喜欢这只簪子,他会给她更精美的簪子,就像太后最常戴着的翡翠透雕盘龙头簪。

  她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他瞧着她头上的簪子,瞧着她。

  她说了什么呢?

  他记得,他质问她,是不是心爱的人所送。

  她说,说的是,是她的姐姐。

  可惜,她的姐姐已经不在了。

  “下身穿八幅裙捏百摺是云霞绉,俱都是锦绣罗缎绸。”

  衣裙摇摆,皇上瞧着她的脚,她踩着红鞋,满帮绣了花,金丝线锁口,五色的丝绒线把底收。这样的鞋,他也未曾见她穿过。

  “裙下边又把红鞋儿露,满帮是花,金丝线锁口,五色的丝绒线儿又把底儿收。”

  她一声声的唱着,他心中一惊,瞧着她脸上的笑意。

  “巧手难描,画又画不就,生来的俏,行动风流。”

  他送过她跳脱,但是她露出的光细手臂上却光无一物,她步伐轻盈,缓缓走着,唱着:“行风流,动风流,行动怎么那么风流,猜不透这位好姑娘是几世修。”

  皇上眯起了眼眸,不由的道了一声:“好个风流。”

  慈禧太后瞧了皇上,问:“皇上说什么?”

  皇上一笑:“没有什么,戏唱的不错。”皇上伸手,拍了三下。

  玉录玳不再往下唱,俯身,道:“谢过皇上赞誉。”

  “别跪着了,过来,让哀家瞧瞧。”

  “是。”玉录玳走到了慈禧太后的身边,慈禧太后瞧着她,握住了她的手,道:“美天仙还要比她丑,嫦娥见了她也害羞,十指尖如笋,腕如白莲藕,哀家瞧着,那戏文里的姑娘,都比不过你们这一个个丫头的。”

  “太后。”玉录玳轻轻唤了一声太后。

  太后笑着,瞧着她,道:“若是哀家,也是你们这个年纪,该有多好。”

  玉录玳站在太后身侧,无言。

  慈禧太后抚了抚已经被梳起的发鬓,抚了发髻上插着的翡翠透雕盘龙头簪,若还是她们的年纪,刚有多好,那样,她不过入宫五载,刚刚生下皇帝唯一的皇子。

  那个时候,他是喜欢她的,送给了她翡翠透雕盘龙头簪。

  那时候,他在,淳儿在。

  皇上瞧着玉录玳,这句词后面,还有一句话。

  这一出戏里。

  最朴实,最美的一句话。

  年轻的人爱不够,就是你。

  他瞧着她艳丽的衣衫,她精致的妆容,虽然近在咫尺,但是,却早已远离。

  十月十五日

  内务府的元禄公公带着太监进入了景仁宫。

  “奴才拜见皇上。”

  “起来吧!”

  “谢过皇上。”

  珍妃瞧着右边的太监双手托着一个木箱子,珍妃疑惑,问道:“皇上,这箱子里面是?”

  皇上一笑,握住了她的手,道:“箱子打开看看,不就晓得了嘛!”

  珍嫔被皇上握着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张望着,瞧着神秘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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