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唉声叹气,“早开始那会儿,我要是回去,说二爷不留我,还成。结果因为一时贪念,说了谎,这会儿只能圆下去了。我是真不想回去,跟你们在一起,比呆在宅子里强,有吃有喝的,也自在。最重要的,跟你们在一起心里踏实,我喜欢。”
阿香笑,“那你就呆着吧,等哪天呆腻了,就回去跟你们太太说,你家二爷腻了你了。你再求求阿离,让她去沈将军面前帮你知会一声,让他帮你圆个谎。”
如意听着这主意好,便又去找姜黎说话,跟她说:“阿离姐姐,你能帮我这个忙么?”
“嗯。”姜黎整个人都闷在枕头下,出声也是闷闷的。这话刚应完,帐门响动进来人,忽说:“沈将军回来了,阿离你不去看看么?”
(本章完)go
☆、58.请求
姜黎听到这话,拿开脸上的枕头丢在旁边,便出帐篷往沈翼那处去了。到了那边儿,打起帐门进去,便见得沈翼已经换下了走前穿的甲衣,这会儿正一身灰袍坐在案后吃茶。
姜黎端详着他的表情样子往案边走过去,在蒲团上坐下来,才开口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换完衣服坐下。”沈翼把手里的茶杯搁到案面上,“说了一下午的话,口干得很。”
姜黎看着他,半晌道:“皇上找你进宫做什么?”
说起这个来,沈翼自己这会儿也还摸不着头脑,表情奇奇怪怪的样子,回一句:“下棋。”
“下棋?”姜黎眉梢挑了挑,不大能相信这话的真实性。朝中那么多博学多才的文官,皇上却都不召,而特特找他这个武将进去下棋?她瞧沈翼的表情不像在说谎,大约是自个儿也觉得奇怪,便不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又问:“还有呢?”
沈翼这就把脸上的表情收了,笑着道:“说首辅孔大人的坏话。”
姜黎盯着沈翼,那眉梢又抖了抖。她看着沈翼笑,自己却笑不出来,思考片刻,还是问了沈翼一句,“你没骗我?”
“骗你做什么?”沈翼又给自己倒茶吃,“还把朝中其他有权有势的大人们,都说了一通。你是不知道,皇上怨气颇重,跟那些个被人天天逼着学习四书五经练习琴棋书画的小孩儿没两样。在我面前一直絮叨,说朝中谁迂腐,谁嘴巴毒,谁脑子里灌了水……”
姜黎越听越觉得迷糊,听他说完便不确定地问了句:“你确定……你见的是皇上?”
“那还能有假?”沈翼吃一口端在嘴边的凉茶,“坐在文德殿里,那么些太监在外头守着,还有侍卫把守。他要不是,能假冒皇上的名来传我进宫?这岂不是杀头的大罪?”
姜黎这就不怀疑了,忽松了口气,“那他就没跟你说别的了?”
沈翼放下茶杯来看着她,不回答她的话,忽问:“阿离,你在担心什么?”
姜黎看他瞧出了自己的心思,这会儿便忙掩饰了一下,“没有担心什么,就是看你进宫去,心里好奇,多问两句。”
她在担心什么,她在担心他越走越高的同时也会与她越走越远。他的世界和天地在不断扩大,站得也越来越高。而她呢,还是这军营里的一个最下等的女人。每日里除了闲话家常,做些针线活计,营外河边浣洗几件衣服,再没有其他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差距拉得越来越大,她心里的不踏实情绪就越来越重。
闲下来的时候,她会不自觉地想,有一天沈翼或许会遇上比她更好的人,或许会抛弃她,也会想自己是不是会成为他的累赘,他的绊脚石。越想便越觉得无力,心底生出深深的自卑心理。原来,她以前持有的骄傲和自信,不过都是源于自己那时的地位,而不是因为自身真的强大。她以前有多么骄蛮任性,这会儿大约就有多么脆弱敏感。
沈翼看着她的眼睛,好像能明白她的心理,又好像不是十分明白。他把她拉进怀里,轻声哄她,“什么都不要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管我去哪里,都会带上你,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让你不安心,大约还是我做得不够好。”
姜黎在他怀里摇头,“你做得很好了,是我自己的问题。”
沈翼低头看她,“那你跟我说,你在想什么?”
姜黎抬起头来,与他正脸相对,表情认真,“我只是觉得,我会越来越配不上你。”
沈翼抬手抚上她的后脑,顺几下她的头发,“你是姜黎,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你相信我,我会帮你摆脱现在的处境。你不是说,五殿下是被人陷害的么?就算五殿下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但当年的事总还有知情的人活着,那么就一定会水落石出。”
姜黎听他说这话,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来,看着他,“你还在查这件事?你不是说过么,不做能力以外的事情。你帮我找着家人就行了,只要还能见着活着的家人一面,我这辈子也就没有遗憾了,没有别的奢望。我也不指望,谁能救她们于水火之中,这是我们的命……”
她心里明明很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偶尔与阿香去城里的时候,也会有意无意探问两句,可偏就不想要沈翼插手。沈翼自然知道她的心理,怕连累他,所以只让他帮着寻找家人,却不想他在暗中调查当年的事情。
然沈翼没有收手的打算,也不管她这会儿说的话,只道:“你一直也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五殿下是被冤枉的?是不是,跟卫家人有关?”
姜黎听他说出“卫家人”三个字,背后煞时扫过一片寒气,忙道:“什么卫家人?我们姜家根本没有姓卫的亲戚,我也不认识姓卫的什么人。”
沈翼盯着她,目光沉静,慢慢开口道:“当年谋反事发当晚,你爹被禁军斩于刀下,五殿下被活捉软禁,其他有些地位的而后也都没了性命。其中唯有一人逃过了此劫,那就是大司马陈铭。他在工部侍郎卫易德的帮助下逃出京城,再无下落。但也因此,卫家被卷入了这场事变中,获了满门抄斩。当时我们在西北的时候,军营里发配来一个姑娘,就是姓卫,是不是?因为那个姓卫的姑娘死前跟你说了一些话,所以你才心甘情愿委身于我,想让我带你回京城。因为你想知道,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黎听着沈翼说出这话来,呼吸几乎不能顺畅。她听着沈翼说完,手指扣在一处攥成死结。她偏也没显出什么情绪来,只起身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我去伙房看看,晚饭好了没。”转了身子,往外走两步,忽又停下步子来,开口道:“沈翼,就算为了我,也不要再往下查了。”
沈翼坐在案后,面色仍是十分沉静,“就是为了你,所以我一定会查下去。”
姜黎的手指抠进掌心里,甩袖回过身来,刚要说话,帐外忽有人要求见。这便把情绪和要说的话都压下了,往沈翼旁侧站过去。
沈翼出了声让外头的人进来,那士兵面色慌张地进了帐,瞧见姜黎在,不知该不该开口说话。只等沈翼说了句,“没事,有什么直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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