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朝阳县城现在在外面已经被称为是一座死城了,城内的人八成以上几乎都得了瘟疫,剩余那两成里还包括张六顺带来的人,所以,能见到一个新鲜面孔不容易啊。有人火速就朝着县衙去报告了。
来报告的人,正赶上张六顺和韩深日常必掐,双方势如水火呢,本来还在想要不要不告诉了,谁知刚说出口,两人就不掐了。
张六顺面色沉重,看了眼韩深道:“我听说,这次来的人是……”
“没错,是家父。”
“你快藏起来。”
韩深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唉,就知道跟张六顺说话的时候不能喝什么茶水。
“你把他阻拦在朝阳县城外不让他进来不就得了,进来了还容易得鼠疫。”
张六顺陷入沉思,好像有点道理。
……
转到县城门口,大队伍打头的,是韩老爷子,紧跟其后的是步微尘。两人看着空无一人的城镇懵了。这什么情况?
“咱们没来错地方吗?”韩父率先发问。
“没错啊!”步微尘答。
“那人呢?”
问完之后,韩父和步微尘对视一眼,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不,不会死绝了吧!两人同时摇摇头,不不不,怎么可能!
步微尘压下心中的想法,心道:有张六顺在,一个小小的瘟疫而已。于是步微尘指使一个小兵去县衙看看。
等了好久,那小兵才晃晃悠悠跑回来。
“回禀大人,朝阳县城现只剩下百人,所以都聚在扁氏医馆里。张大人说这次鼠疫凶险异常,可以通过喘气传播,让大人派人把药材原地放下就可以了,张大人会派人来取,双方交接的话可能就得连累大人留下了。”
靠喘气就能传播,真的假的!
“黄口小儿,老夫活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喘气就能传播的瘟疫。女皇殿下教给老夫的任务,老夫岂能如此草率行事。”
说着就要挥手指挥押送队伍走,被步微尘一把拦下了。
“岳丈大人,我这个朋友我了解,是绝不会在医术这方面开玩笑的,既然他这么说了,我们就在这把货卸了吧。”
这一路过来吧,步微尘这么会来事儿的人,把韩父伺候的那是服服帖帖的,故步微尘的话,韩父还是能听进去几分的。何况,张六顺想拿他押送做文章,会连累步微尘的,他德高望重,被污蔑了也不痛不痒的,步微尘肯定比他惨。想也知道,张六顺那样的正直的人绝不会干这事。
韩父点点头,同意了。虽然这交接不咋的,但是不得不说这么交接对他们来说很轻松。
步微尘则是松了口气,举手指挥,卸货!
同时那小兵也是松了口气,张六顺指着韩深把话说得很明白,万一进来的时候韩父发现点啥,看见韩深帮忙熬药干粗活不说,还患了瘟疫,不知道韩父那高龄会不会激动得一下子过去,所以索性就别来了。
看着韩深一脸赞同的神色,那小兵还能说什么,韩家和张家两位公子,谁敢不从还是怎的?临走前,全身还被喷了遍难闻的水,喝了碗中药,他才被恩许出门。
按照张六顺的话,不能让回临都的人有任何被传染上的风险。
“清热,解毒,散结,消肿,石膏已经有清热解毒的功效了,到底这个药方差的是什么!”张六顺面目狰狞,一把撕烂了眼前写满了药名的字,月光倾斜进这个幽静的书房,没带来一丝凉气,反而是让张六顺更燥热。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明明之前都要想出来了,为什么如今却卡住了?扁言躺在重症创伤已经起不来了,陆小辞饭吃不了几口,整天就是看书睡觉,韩深到是还能蹦跶两下,关键是他看见韩深就烦!
想想之前他竟然还替韩父着想,还得派人去拿药,他就来气,他那么好心干嘛,韩家人死了算了!
“张六顺,你太急躁了。”熟悉的声音入耳,张六顺扭头,果然见韩深站在窗外,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像是世外大师一样,刚才说的话就更像是指点了。
张六顺本来气就不是很顺,被韩深这么一说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你!管!我!”
韩深摇摇头,看上去还是那么高深莫测,慢慢道:“我不想管你,但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医术在整个天朝,数一数二。陆小辞现在是喝药压制住了瘟疫,但她的症状已经加重了,留给你研究药方的时间不多。所以我才来劝你。”
听听,听听,这话简直可以气死他,他还不知道时间不多了!要是时间多,他怎么可能这么着急。自己没那本事就别出来瞎叨叨。
“说到底还是自己怕死吧,站着说话不腰疼。”
“如果我的命能换来这次瘟疫的结束,我不介意。”
张六顺笑了,不过,满是嘲讽的笑。“本来就是你们韩家惹出的事,装什么好心人。我当初就该让你爹过来,然后患上瘟疫,之后你们爷俩一起死。一把大火,烧光了干净。”
“你不会那么做的,因为你是张六顺!而且这件事情,我跟你发誓,不是我们韩家干的,否则天打五雷轰!”
韩深面色严肃,眸色冷寒,张六顺找不出任何说笑的模样,而且韩深还发了誓,张六顺不得不承认有点意动了。意动的结果就是
两天后拿着手中最新出炉的药方。“连翘3钱,柴胡2钱,葛根2钱,生地5钱,当归1钱五分,赤芍3钱,桃仁8钱,红花5钱,川朴1钱,甘草2钱,苏木1两5钱,石膏1两。”
韩深那家伙,虽然不懂医术,但是说着“万道不离本源,太急躁了就会迷失本心,静下来,细心想,才能发现自己缺失的东西。”这句话的时候,神情还是蛮能让人信服的。
只是可惜,这场瘟疫带走的那么多生命,终究是救不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仁心仁行的家训
想起一天前,扁言病发,张六顺就紧握着双拳不知道该如何做,就差一天,仅仅差一天啊!
张六顺戴着手套帮扁言摸脉的时候,都能感受到那皮肤肌理下的骨骼,扁言瘦的脱了皮就是骨,可恨的是,竟然没一个人发现。
枉费他还觉得扁言有前途,要好好看重一下,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真正含义。这个世上,最残忍的不是大灾荒年,无数条人命在眼前消逝。而是你万般想留住的人,消失在你眼前。
扁言费力地笑了笑。“张大人,我相信你,一定会研制出解药的。我知道,现在朝阳县的人死的只剩三十几个了。我只希望您能尽力挽救他们。”
听到那话的一瞬间,张六顺眼眶突然有些湿润。他强忍着不让泪流下来,带着自责使劲地的呐喊。“不,我不能,我是个废人,我……”
其实他在呐喊什么,他自己知道,他怕扁言会怪他,他怕扁言会想你为什么还没研制出解药。
事实上,调制出了延缓药性的解药之后,他的名声在朝阳县直接被捧到了最高,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这么久还没研制出解药的时候,所有人也都开始质疑他这个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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