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腐朽的牌匾上有着三个大字——广清宫。
啊,原来这就是冷宫啊!
朱樱宝抬头看着牌匾,被风吹斜的雨丝飘进伞下,恍惚间,她看见了扬起的透明雨滴,没有尝过,但她知道这一定是苦涩的味道。
还是不要进去了,这地方太过压抑和寂寞。
她转身。下次还是派宫人带些东西来看看向芳洲吧,一个大好年华的女子,就要在这里幽居一生,真的很可惜。
然而未走几步,她便听见了说话的声音。
“那么,我姐姐就拜托魏总管了。”
“不敢不敢,芳贵人尽管放心。”
声音更近了,出来的人一眼就看见了那一席锦衣,身段玲珑的女子。
“……”
向芳洲的妹妹!
因为好奇,朱樱宝回头看她。然而两人四眼相对,却都是无语。
都不熟,而且名义上她也是钟唯懿的女人,所以朱樱宝心里也谈不上多待见她。
无话可说,转身就走最好。
然而向芳滟却觉得,这是个机会。
魏总管站在原地,看着新进宫的芳贵人走向朱樱宝。
他觉得朱樱宝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哪位贵人,便摇摇头回了广清宫。
向芳滟跟在朱樱宝后面,安静地走了一段路后,朱樱宝停下脚步。
她奇怪地看向芳滟:“你有事?”
向芳滟娴静一笑:“妾想谢谢娘娘照拂我姐姐的恩惠,不知娘娘能否给我这个机会?”
朱樱宝看她半响,“不必了,向贵人之前也帮过我,我们之间,不存在谁对谁有恩。你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向芳滟走近她,“娘娘现在不必拒绝我,这个恩,我是一定要报的,就像我姐姐的仇,我也一定会报。我只希望娘娘日后有需要时,能够记得有我这样个人在。”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随你吧。”朱樱宝不再多说,转身才走几步,就见一队人匆匆忙忙过来,为首的正是冬何。
“娘娘你快回去吧,皇上来了。”她神色焦急,未等喘匀气道。“皇上盛怒……”
☆、文之一百一十八 没有如约而返
朱樱宝回到碧萱阁时,雨势更大。
常林士面色愁苦的看她,带着她去了观景最好的花苑。
平日里她是喜欢来这里,可是这里在碧萱阁偏僻的一角,钟唯懿只来过一次。不知道今日他怎么会在这里等她,还是在一个带雨的日子。
她走到阁中花苑时忽然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她抬头,楼上钟唯懿正低头凝视着她,面无表情。
朱樱宝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她慢慢上了楼,便看见站在露台上的钟唯懿。
他的脸色很冷,目光就像是冻结了感情,没有任何爱意和温柔。她心里略感不妙,止步在他身前。
“皇上今天怎么有兴致,来这里看雨听风?”
钟唯懿目光沉沉的看着朱樱宝,那里面似压抑着某些情绪。
然而他没有回答朱樱宝,另外问了她一个问题。“你喜欢来这里看什么?”
他的神色依然冷淡,却没有冬何所说的暴怒。于是朱樱宝没那么怕了,走近他道:“看风景啊,这里很高,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是想看到梧越吗!”钟唯懿声音低沉。“你想回去?”
“什么?”朱樱宝莫名其妙,怎么突然提到梧越。她对那里一无所知,没有一个亲人,她做什么想回梧越啊!
“这里有你和朝朝在,我——没有想过梧越。”朱樱宝奇怪的看他,“你怎么问这个?”
所以是因为朝朝在齐岚,你才会留在这里?并不是因为——我?
钟唯懿背着的手克制得握成拳头,想到御书房里来自梧越的信,他面上不显,没有谈及这件事,只是淡淡地说:“朕推行的新政与先皇的政念不符,朝中大臣颇有微词,朕打算前往玉皇山祭祖请罪。之前都是朕一个人去,但是现在后宫有了皇嗣,便要同朕一起去。你准备一下,七天后,长公主仪仗与天子御驾,一同前往玉皇山。”
要带朝朝走?
朱樱宝神色一变,“只带朝朝一个人?去多久?”
“祭祖十五天,祈福四十天,请罪四十天。”钟唯懿语气平淡,“只有帝后与皇嗣可往玉皇山。”
“你也要在玉皇山停留这么久吗?”
“朕一个月后回宫。长公主继续留在玉皇山,代朕祈福请罪。”钟唯懿侧头,看到朱樱宝苍白的脸色,心里一痛却又涌出一丝扭曲的快意。
“你回来了?那朝朝呢?”朱樱宝惊怒的问。“你要把她送到哪里?”
钟唯懿淡淡一笑,“你放心,朕自然会把她放在安全的地方。毕竟,她是朕唯一的长公主啊!”
朱樱宝有些不敢相信:“钟唯懿,你什么意思?”
听到她的喝问,钟唯懿彻底冷下脸色,他冷漠的看着朱樱宝,“朕说了会护她安宁,你不相信我?”这冷漠的声音里隐藏着无边怒火。“总之,七日后长公主仪仗动身。仪仗队只能有长公主一人,你好好准备吧!”
在朱樱宝开口前,钟唯懿堵住了她所有的请求。
不想再看朱樱宝瞬间惨淡的样子,钟唯懿黯然着眸光快速离开。
他凌乱的步伐和着破碎的雨声,颇有种落荒而逃的味道。
然而任朱樱宝再怎么无法接受,该走的还是要走。
钟唯懿不见她,不理会她的哀求。
她不明白钟唯懿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然而在她还没想明白之前,朝朝就要离开了。
圣旨一下,无力回天。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可准备的,朱樱宝要准备好的,也是她的心,她要接受朝朝一个人离开她这么久的事情。
朱樱宝被突如其来的分别打击的失魂落魄,反而无暇顾及钟唯懿待她冷漠,也将离开。
朝朝走的时候还很兴奋,她在宫里两年了也没有出去过,这次去玉皇山,没有朱樱宝在一边限制着她玩天玩地,她开心得不得了。哪里想过她要一个人生活那么久呢,在上轿前她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留恋和惧意。
朱樱宝有些心酸,更多的还是担忧。
她恍恍惚惚的送走了朝朝,甚至没有去送别钟唯懿的御驾。
于是在适应失去了朝朝这个小东西的问题上,她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另外半个月,她净用来想钟唯懿为什么突发神经,以及自己该怎么指责钟唯懿的狠心。
于是时间匆匆,到了钟唯懿回宫的日子。朱樱宝总算打起精神,想要去从钟唯懿那里打探一下朝朝的情况。
她等了一天,两天,五天,十天……
钟唯懿没有如约返回。
朱樱宝不知道,钟唯懿被她心心念念的宝贝绊住了脚步。
有人想让她的朝朝出了宫,就永远不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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