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_大件事【完结】(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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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山法师真的要杀了我哥哥吗?”刘捕头问道。“我不知道。”我回答。“你们昨夜不是说亦山要灭口吗?”刘捕头情急之下问道。“哦?看来昨夜在窗外之人果真是你。”道君不紧不慢。

  “姑娘口齿真伶俐。”刘捕头咬牙切齿道,“可惜却弄巧成拙。”道君抬眼,“你是说柳田的事?”刘捕头点点头,“柳田根本不曾听过亦山法师的什么吩咐,他那人是谁的话都不听的。”

  道君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刘捕头见她面色如常,突然反应过来,“你是在炸我的话?”道君莞尔一笑,“无论我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都会来找我们的,不是吗?”

  刘捕头似要掀桌而起了,却又生生忍住,看来不过一日,他的脾气已收敛了许多。我将他的肩按住,“你觉得我们卑鄙?”他的力量通过肩传到我的手上,我使力仍旧将他按住,“可我们会帮你。”他的肩松懈下来。道君又说道,“我们不会许你什么官位,不过也不会让你去做伤天害理的事就是了。”

  我将手放下来,认真地看着他,他仍旧梗着脖子,“姑且信你们一次。”我哈哈一笑,“你的力气很大,是个好捕头的料子。”他泄下气来,神色颇为奇怪地看着我,“你……你是如何有这么大的力气的?”我又喝下一碗水,“天生神力吧。”

  如我和道君所料,亦山费尽心力筹谋“鬼神案”之事,此前又指使刘、张二人逼走村中所有医者,目的绝不仅仅是求得官位这样简单,他一定还有许多事没有说出来。亦山初来小叶村时,用了许多方法使刘、张听命于他,也曾暗中试探过影响里正,可里正却丝毫不受他的影响,他便不在这上面多费心思,只尽心的提高自己在村民心中的分量,直到前月。

  里正确实会时不时外出,多是到其他村庄去,与当地的里正交流心得,有时谈成一些利民的交易,可这次却并非外出。亦山虽然民望已经很高了,却始终有个里正压他一筹,他便在前月里偷偷绑了里正,就地藏入牢狱中,已经关了许多天。那日刘捕头随意将我领去的那间单人牢房,便是里正所在。刘捕头做事莽撞,未曾意识到让里正同我见面的后果,出来遇到张捕头时,张捕头知晓如此万万不可,这才赶快将我换了牢房。

  “法师的事我也不知道更多了。”刘捕头发现我二人早已知道大部分事,歉疚道,“不过我哥哥性子沉稳,法师也会让他办更多的事,他知道的一定比我多得多。”

  我颔首,“你不必愧疚,如今牢狱里守卫如何?”

  “今晨刚加了数十名护卫,里正不在,那些人都是听法师的。”我心想到这也正常,亦山肯定是会防着我二人的,便同道君商量先让刘捕头装作一切如常地回去,伺机制造一些事端分散牢中人注意力,明日夜间,再由我和刘捕头一同前去牢中。如此布置完,便让刘捕头速速回去了,我二人又在面摊上坐了片刻,要了几大碗水,便也离开。

  日头渐大了,我和道君站在树荫下,“今日看来还得奔波了。”我道,我自己倒无妨,只是担忧道君受不住,“我先将你送回房间,再自己去罢。”

  道君眼含秋波地望着我,“我要与你同去。”我受不了这目光,又有些担忧道君一人留在衙门内不甚安全,便连连点头,还是不忘嘱咐,“若受不了暑热了,我们便都不去了。”

  一会便到了村外,土路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人,暑气蒸的尘土都不愿意飞起。道君抬腿要走,我牵住她,“再等等。”说着便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道君不可置信地望向我,我点点头,“看。”

  一匹马儿飞驰而来,浑身雪白,长鬃飞扬,“龙脊贴连线,银蹄白踏烟。”(《马诗三十二首唐李贺),正是数日前带我二人入蜀的良驹。道君一跃而上,翻身上马,“钱倧,你是如何让这马儿过来的?”她兴奋地问我。我负手故作高深状,摇头晃脑道,“天机不可泄露也。”

  这马对于我二人意义甚重,数月前正是它见证了我们执手。

  第17章 以马为聘

  那日我提前做了布置,将道君从佛寺中带出来时,恰是春花正盛,和风吹来,瓣瓣舒展,我们在草地上肆意走着,道君随着这风闭上眼,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眼下投射出小小的阴影。我将刚摘下的草叶放到嘴边,吹出响亮的哨音,她惊得睁开眼,疑惑地望着我。

  她的眼睛那样的好看,喜也好看,嗔也好看,惊也好看,怒也好看,我忍不住靠近她,“闭眼。”我轻声说道,声音轻的有些嘶哑。

  她头一次像小羊一样温顺,在我面前缓缓闭上了眼睛,我低下头,冰凉的嘴唇轻轻触碰她的眼睛,只此一下,我便不敢动了,那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它在我的气息中微微颤动,我的气息在它的肌肤边混乱不堪。道君,此生如何,全是因你。

  哒哒的马蹄传来,带起一阵不同于江南水乡的风,我与道君纠缠在一起的气息因此被吹散,“道君,看。”我将她的身子转过去。一匹白马已到了道君的面前,马儿很健壮,身体的弧度极为优美。道君眼里掩不住喜色,迫不及待地走过去。

  “以马为聘,我钱倧愿与道君求得同心,一生不变,你……可愿意?”我说这话时没来由地紧张,心都要跳出来一般,我定定地盯着道君,等待着她的答复。

  “乞天作证,我道君愿同钱倧结得连理,永世不渝。”

  “你……”我看着她。

  “我!”她也看着我,“我愿意!”

  “哈哈哈哈……”春日下,我的笑声传出很远很远,就连天上的鸟儿也惊得啼叫起来。

  “钱倧,你傻了。”她眉眼含笑望着我。

  “我就知道你愿意的。”我傻呵呵地望着她,“我就知道你一定愿意的!哈哈哈……”

  她白玉般的脸染上一团红晕,我将她抱起,“夫人,咱们骑马去。”

  驰骋草原的经历在我此前的人生中太少太少了,但我知道道君一定是爱骑马的,她从万里之外的地方跋山涉水而来,不知有多少个夜晚是在马边入睡的。此刻她坐在我前面紧紧抓住马鞍,我能感受到她是那样那样的快乐。

  马儿跑累了,我便下马,牵着白马,马上坐着我的妻,慢慢地向河边走去。“道君,你想念天竺吗?”我问道。

  她迟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道君在天竺生活了许多年,那里是她的信仰升起的地方,对她的意义太过重大了。我自然知道佛家戒色,出家之人万万不可行婚事,可真正的情思来了,又岂是那戒律可约束的?昔日出世之人曾言,“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没有人能够解答这问题,但我与道君心中都已有了答案。

  “我想回到天竺,拜别师父,回来再与你成亲。”道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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